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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是个女孩，一身灰色布衣，长发高高扎成一束马尾。左苍狼？

冷非颜默默地移开目光，这里每个月都在死人，哪怕是一起长大，却没有朋友。谁又能指望谁？自己若是死了，跟其他饿死、病死的人又有什么区别？

她咬着牙，一手握住了面前&ldo;师父&rdo;的剑，剑锋切入手掌，她目光带血，右手张开成爪，用力插进他脖项。&ldo;师父&rdo;并不意外，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多么狠辣的人。他用力想要抽出软剑，突然背后一阵疾风！

他吃了一惊，还来不及转头，突觉颈间一凉。一支竹箭从右至左，穿透了他的脖子。他连转头都做不到，喉间一阵响，倒地气绝。冷非颜喘着气，看向左苍狼的目光仍带着惊疑‐‐她竟然杀死了师父！

在这里，任何人不服从师父的命令已经是死罪！谁敢动杀了他们的心思？

左苍狼从外面走进来，一弯腰扛起尸体，看了冷非颜一眼，终于开口：&ldo;二殿下答应医治杨涟亭，给他派了大夫。你去他那里，师父们也许会以为他下令为你们二人治伤，我想不会再有人为难你。&rdo;

冷非颜眯起眼睛，左苍狼一向是个闷嘴葫芦，两个人在孤儿营两年多也，她一共也没有说过几个字。想不到出手却相当狠辣。冷非颜起身，左苍狼已经扛着尸体出去。外面就是荒山，山崖陷井多的是。要毁尸灭迹并不困难。

宿舍里，杨涟亭服了药，烧也退了下去，只是人还没醒。冷非颜推了他几下，见人确实没反应，也不客气，径直在他身边躺下，却不敢入睡。在这里活下来不容易，还是保持点警惕吧。

左苍狼回来的时候，杨涟亭还睡着。她把几块大饼放在桌上，在他床边坐下。突然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探过来，左苍狼刚刚抽刀在手，那脑袋已经挤进来，却是冷非颜。她把药瓶递给左苍狼：&ldo;背上的伤，擦不到，来来帮我上点药。&rdo;

左苍狼终于怒了：&ldo;那关我屁事！你还真敢蹬鼻子上脸啊！&rdo;冷非颜恬不知耻：&ldo;人情欠一个是欠，欠两个也是欠。为什么不找你？快点快点，就这里……&rdo;

她解开上衣，左苍狼看见那少女的肌肤上一道一道纵横交错的伤痕。有的已经愈合变淡，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印子。她把手擦干净，挑了药，慢慢地涂在伤口上。冷非颜用下巴指了指床上的杨涟亭：&ldo;他怎么还睡着？&rdo;

左苍狼没好气：&ldo;还不是因为你！&rdo;冷非颜不说话了，半趴在床上，由着左苍狼在她背上涂涂抹抹。左苍狼那支箭，将她整个贯穿，幸好她躲闪灵活，避开要害。那箭十分粗糙，她自己拔剪，伤口留下不少木刺。左苍狼将她伤口里的木刺全部挑干净，再涂完药。冷非颜没再说话，她趴在杨涟亭身边，竟然睡着了。

夜色浓稠如墨，偶尔三两声虫鸣。左苍狼没有叫醒她。她坐在简陋的木床尾端，床上两个人呼吸一轻一重，如同交响。&ldo;师父&rdo;被杀的事，不知道会不会暴露，屋子里两个人几乎动弹困难，她也不能睡，索性盘腿而坐，闭目养神。须臾间，有风抚过屋顶，沙沙作响。

第二天，天色刚亮，杨涟亭先坐起来。他一动，左苍狼就睁开眼睛。杨涟亭目光略带歉意：&ldo;我只是想喝点水。&rdo;左苍狼起身给他倒了一碗水，杨涟亭接在手里，问：&ldo;冷非颜怎么会在这里？谁给我治的伤？&rdo;左苍狼不说话，鸡叫三遍，外面已经有人起床。冷非颜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突然说：&ldo;喂，我今天不去练功了，早饭你给我也带点啊。&rdo;

左苍狼看了一眼杨涟亭，只是略一犹豫，冷非颜就不高兴了：&ldo;放心吧我不会对他干什么的！&rdo;杨涟亭往墙边蹭了蹭，离她远些，再看她面色也知道她伤势不轻，于是对左苍狼略略点头。

左苍狼出门而去，冷非颜复又躺回床上，毕竟少年不记仇，两个病号躺在同一张床上，难免聊聊天。冷非颜跟杨涟亭说话：&ldo;你是怎么进来的？&rdo;

杨涟亭说：&ldo;我祖父是杨玄鹤。&rdo;这个名字，左苍狼是没听过，用冷非颜的话说，她就是&ldo;山里的土包子&rdo;，没什么见识。冷非颜听见这个名字，却是了然：&ldo;神医杨玄鹤啊？&rdo;

杨涟亭说：&ldo;嗯！我爹遭人陷害，以至于杨家满门抄斩。我因年纪小，被改判官卖为奴。是二殿下把我带到这里。&rdo;

冷非颜唔了一声，不说话了。杨涟亭转头问她：&ldo;你呢，你怎么来的这里？&rdo;

冷非颜说：&ldo;水灾，我爹娘都死了。我被卖到酒楼，二殿下在那里吃饭。&rdo;杨涟亭说：&ldo;酒楼？作伙计？&rdo;

冷非颜微微一笑，说：&ldo;殿下救我的时候，厨子正在磨刀。&rdo;

杨涟亭慢慢呆住，睁大眼睛：&ldo;他们吃人？&rdo;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这大燕国啊，兵荒马乱这么些年，人不像人，家不成家。

一阵沉默，冷非颜问：&ldo;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左苍狼，怎么进来的？&rdo;杨涟亭摇摇头：&ldo;不知道，她从来不说这些。&rdo;想了想，复又问：&ldo;是谁给我们的伤药？这些药用材十分昂贵，连这里的师父们恐怕也未必用得上。&rdo;

冷非颜耸了耸肩：&ldo;二殿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你用脚趾头想想，也应该知道是左苍狼求情吧。&rdo;杨涟亭沉默，冷非颜凑过来，一脸八卦：&ldo;我说你们俩到底什么关系她这么向着你？&rdo;

杨涟亭还是不说话，冷非颜想了想，突然一脸嫌弃地说：&ldo;难道你们……噫……&rdo;杨涟亭气得，一拳捶在她胸口，冷非颜接住这一拳，笑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