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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学者辨认出那是早已消亡的“南灵语”,翻译后内容令人震撼:
>“吾名瑶姬,守忆之巫。
>吾以魂镇忘川支流,封印百年。
>今见东风再起,知天下将醒。
>我愿舍此身,换万民记归。”
话音落下,女尸瞬间化为灰烬,随风而散。次日清晨,百越境内所有河流湖泊同时泛起青光,水中倒影竟可映出观者前世容貌。
消息传开,举国哗然。
有人开始质疑:若前世皆可追溯,那么罪孽是否也该清算?若一人曾为暴君、屠夫、叛徒,今世又该如何自处?
争议愈演愈烈,甚至引发数起冲突。西北有家族因查出祖先曾屠杀异族,遭受害者后代围攻;东南某城,一名富商觉醒前世为奴婢,竟当众跪拜昔日主家后人,引发伦理混乱。
朝廷紧急召开议政大会,邀请承忆学宫长老、太庙史官、佛道高僧共商对策。
会上,盲眼少女代表学宫发言:“记忆非刑具,亦非复仇之刃。它存在的意义,不是让我们沉溺过去,而是看清来路,走向更清醒的未来。若因恐惧真相而否定记忆,等于再次选择遗忘??而这,正是三百年前我们付出惨痛代价才学会的道理。”
众人默然。
最终,皇帝颁布《归名律》新规:允许保留双名,但禁止以前世身份追责今世之人。前世之罪,由历史审判;今世之行,方为法律所拘。
法令一出,风波渐息。
然而,真正的转变已在民间悄然发生。
***
这一年夏至,小禾重返西域戈壁。
昔日新建的“忆碑”已被扩建为一座宏伟的“归名园”。园中植满白花树,每棵树下埋着一块石牌,刻着一个被历史抹去的名字。每逢月圆之夜,园中便会响起隐隐笛声,据说那是亡魂在低语致谢。
她在园中漫步,忽然听见孩童嬉笑。
几个孩子围着一棵大树玩耍,其中一个小女孩正用树枝在地上写字:“阿爹……你还记得我吗?”
小禾蹲下身,轻声问:“你在写谁?”
女孩抬头,眼睛明亮:“妈妈说,爷爷以前在这儿放羊,后来打仗死了,没人给他立碑。但我记得他!他叫阿力木,最爱给我编草蜻蜓。”
小禾心头一颤。
她伸手抚过地面那个歪歪扭扭的“阿力木”,指尖忽然感到一丝暖意。下一瞬,风起沙舞,空中竟凝聚出一道模糊身影??一位粗犷汉子蹲在女孩面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指向远方。
女孩惊喜大叫:“爷爷!是你吗?”
身影未答,只是轻轻点头,随即化作风尘而去。
围观的大人纷纷跪地哭泣。有人说:“这是归名园建成以来,第一个显形的英灵。”
小禾站起身,望向东方。
她知道,这不是鬼魂显灵,而是记忆的力量达到了某种临界点??当足够多人记住一个人,他的存在便能在现实中留下痕迹,哪怕只是刹那。
就像林疏,曾经独自背负万魂之忆,如今却被千万人共同铭记。他不再是孤独的守灯人,而是被灯火簇拥的归来者。
***
秋深时节,忘川江畔起了浓雾。
忆堂之内,第九柱光芒炽盛,几乎照亮整座山谷。谢玄机静坐玉台前,骨笛横膝,双目微闭。陆昭守在一旁,神色凝重。
“你觉得……他会完全回来吗?”陆昭低声问。
谢玄机许久未语,终是轻叹:“他已经回来了。只是方式不同。”
话音刚落,第九柱骤然爆发出一道青虹,直冲云霄。天地为之变色,风云翻滚,雷声隐隐。紧接着,整个东陆各地的忆碑、忆钟、忆泉同时共鸣,形成一种奇异的频率,仿佛大地正在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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