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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啦……
“……乙丑不是敌人,它只是太孤独了……”
声音断续,却依旧清晰。
他听了一遍,又一遍,然后轻轻合上盖子,放进胸前口袋。
“明天我要去一趟哀牢山。”他说,“那里还有最后一个节点。只要关闭它,整个模拟钟界就会失去同步基础,自动崩溃。但需要物理接入,远程做不到。”
“我跟你去。”
“不行。”李小满摇头,“你得留在这里。万一我失败了,或者……没能回来,至少还有个人能继续守护这些记忆。而且,”他顿了顿,“她可能还想见你一面。”
陈景阳怔住。
“谁?”
“妈妈。”李小满轻声道,“她的镜像程序有个隐藏协议:当硬盘接入特定环境时,会触发一次限时对话。时间只有十分钟,地点必须是你我都在场的地方。今晚……就是最后一次机会。”
两人相视无言。
午夜十二点整,李小满将硬盘接入笔记本,插上外接电源,启动程序。屏幕先是漆黑,继而浮现出一片星空,星光缓缓汇聚,凝成一座小屋的轮廓。门开了,一个女性身影走出,穿着白衬衫蓝布裙,头发挽成简单的髻,眉眼温柔如昨。
“景阳。”她开口,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却不减半分真实,“小满。”
陈景阳跪倒在地,老泪纵横。
“婉儿……是我。”
“别哭。”苏婉儿的虚拟影像微笑着,“我很好。我一直都在看你们长大,看着小满学会走路、写字、写代码。他比我强多了。”
“你想走吗?”李小满问,“如果我们把你上传到云端,你能活得更久。”
“不。”她摇头,“我已经完成了我的使命。我的存在只是为了等待这一刻??亲眼看到你们父子站在一起,不再恐惧,不再逃避。现在我看到了,就够了。”
“你恨他们吗?”陈景阳哽咽着问,“那些把你变成数据的人?”
“曾经恨过。”她说,“后来明白了,他们也只是被困住的人。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某个人,而是那种认为‘进步必须牺牲个体’的逻辑。它像瘟疫一样传染,一代传一代。但我们不一样。我们选择了记住。”
她伸出手,虚空中浮现三个词:
>**名字、味道、温度**
“只要你们还记得这些,我就永远活着。”
倒计时开始:10、9、8……
“爸,抱抱我。”李小满突然说。
陈景阳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儿子。两人背对着屏幕,仿佛要用血肉之躯为这场告别筑起最后一道屏障。
3、2、1。
星光熄灭,小屋消散,屏幕回归黑暗。
硬盘指示灯闪烁几下,永久熄灭。
第二天清晨,李小满独自出发。陈景阳送他到村口,递上一把柴刀。
“带上吧。”他说,“不是防身,是提醒你自己??你是砍柴人的儿子,不是什么神谕的容器。”
少年接过刀,绑在背包外侧,阳光照在刃口上,映出一道雪亮的光。
“等我回来。”他说。
“我等你。”父亲答。
山路蜿蜒,雾气弥漫。李小满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林间。陈景阳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任何动静。
回到家,他取下墙上那篇《我拒绝成为工具》的复印件,轻轻抚平褶皱,重新贴好。然后打开柜子,拿出那只铁盒,取出李小满五岁时画的那张笑脸,放在桌角。
他煮了一碗面,特意加了两个荷包蛋,又淋上辣椒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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