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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暗色黎明（第3页）
沉了一夜的黑色在她身后浓浓不尽，无边无岸也没有方向，滚滚沉着的黑雾，让子秋只能看到沈皎月的上半身，仿佛只要她退一步，就再也不见了。
她独立在黑雾前，露出双眸中的光亮，就像那天她回头，让他不要再送。
沈皎月开口对子秋道谢。
两人在黑雾中隐着，都没有再说话，时间匆促，本就不熟的两个人，没那么多告别。
陶子秋终于出声，清着嗓子让她快走。
这个杀了大哥，和自己有血仇的女人，他还是救了她出来，将她带出城，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到底是为什么？
他不想看着她在电椅上出一层又一层的汗，叫出一声比一声小的声音。
他拉着她跑时心里还很乱，但一对上她的眼睛，又什么也说不出来，恨不起来。
陶子秋见她转身将要离开，还是好奇地叫住她问：“你要去哪？”
沈皎月想了想，她也不知道。
她要实现心中那个家国梦，仇恨和血液交融，让她踏上一条注定远而虚无，连方向也找不到的前路。她一直独自摸索，在虚虚假假里应对陶子声，实际只她自己知道，她根本就是一个人，单打独斗。
“我也不知道。”
沈皎月回答陶子秋，同时也反问他“你呢？”
“你要怎么办？”
“你放了我，还要回去吗？”
陶子秋想想刚才自己的勇猛，并不感到慌。
“二哥不故意撤了警卫，我是救不出你的。”
陶子秋看着笑起来的沈皎月，心道“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和我之间本就有一层纱，现在纱布扯开，反而离得更远了。”
他不了解她，也不知道她，就这样救了一个杀兄仇人，然后看着她走去远方？
“你二哥......帮我跟他说句对不起。”
沈皎月眼前晃出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场景，要是当初没有见过......为什么要遇见？
其实她犹豫过，第二次见到他后，当他搂住自己腰说“终于找到你了”时，她犹豫了。
但她不能收手，无论如何，他们都是不能在一起的，偏偏却又断不干净。
陶子秋看着闪身融入黑夜的沈皎月，心里一阵无声地呼喊。
她带走的是他的青春，同时也让他一生付上了一生的愧疚。
黎明将起，子秋看着渐渐熹微的光影，想起二哥说的话。
“他是我们大哥，但那些死去的人，也流着中国血。”
他也要走了，被二哥安排去一个很远的地方，重新开始。
十五
陶子声独自划着一根火柴，从此便染上了烟瘾。
沈皎月带走了他最后的明亮，他的生命里便只剩下“弑兄上位”“汉奸走狗”，无人知道他在黑暗里坐着什么？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什么？那个可爱可恨的女子，早就烟消云散了，只剩下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陶子声自嘲地笑笑，烟雾绕在他脸庞周围，白手套被烟熏得发黄，空长的楼梯上，立着他瘦窄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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