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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建国。”
>“王阿婆。”
>“赵岩。”
>“林知遥。”
>“C-18。”
>“李青山。”
>“周小满。”
>……
那是全球所有被遗忘者的名字,此刻汇聚成一首浩瀚的安魂曲。
基地内,三十一名工作人员同时抱头跪倒。他们的瞳孔中映出童年影像:那个总躲在课桌下的女孩、巷口卖糖葫芦的老伯、放学路上再也没出现的同学……
一人突然嚎啕大哭:“我想起来了!我小时候欺负过一个哑巴小孩,往他饭盒里倒墨水……后来听说他自杀了……我从来没忏悔过……”
另一人颤抖着撕碎手中的“清忆联盟”徽章:“我妈走的时候,我在开会……我没见她最后一面……她说想吃我做的蛋炒饭……我答应过十年都没做……”
悔恨如洪水决堤。
而就在他们流泪的刹那,手腕上的青色文字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淡淡的蓝痕,像是一枚印记,也像是一份契约。
三天后,联合国特别听证会召开。
那位百岁学者再次现身,身后悬浮着一幅全息投影:显示的是地球磁场图,但在极圈深处,赫然存在一个巨大的环形结构??由无数忆草根系自然构成,呈螺旋状延伸至地幔,仿佛一棵横跨大陆的超级神经网络。
“我们错了。”老妇人平静地说,“我们以为忆草是植物,其实是器官??集体记忆的生理载体。它不生长在土里,而生长在‘被讲述’的瞬间。”
日本代表艰难开口:“那……它是否有意识?”
“有。”老妇人点头,“但它不是个体意识,而是关系的总和。当你想起一个人,你就成了它的一部分;当你遗忘,你就切断了一条神经突触。它不需要大脑,因为人类就是它的脑。”
全场死寂。
许久,法国代表低声问:“如果我们停止回忆,它会死吗?”
“不会。”老妇人摇头,“但它会退化成普通植物,失去传递记忆的能力。而人类,将彻底失去与逝者的对话权??再也无法听见‘回应’,再也无法治愈那些深埋心底的创伤。”
会议室陷入沉重的沉默。
就在这时,一名年轻助理匆匆入场,在秘书长耳边低语几句。后者脸色剧变,随即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中,南极地下实验室的废墟已被蓝光覆盖。原本坍塌的通道自行修复,墙壁上浮现出古老的符号??那是SEED项目初期使用的加密语言,意为:“门已开启”。
镜头推进,通风管道内,十七盘磁带静静悬浮在空中,表面流转着水波般的光纹。突然,其中一盘自动播放:
>“我是赵岩。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忆草网络已达到临界密度。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政府从未公布的真相??”
>
>“梦魇计划从来不是为了对抗遗忘,而是为了控制记忆。他们想制造一种‘可控的集体意识’,让民众只记住被允许的内容,忘记不该存在的历史。林知遥发现后试图揭露,却被定为叛徒。”
>
>“但我们留了后手。每一份被删除的记忆,都会以量子态储存在忆草根系中。当全球忆草同步率达到97%,这些记忆将自动重构,形成不可逆的‘真实回流’。”
>
>“现在,时机到了。”
录音结束,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俄罗斯代表终于打破寂静:“你说的‘真实回流’……意味着什么?”
老妇人闭上眼,轻声道:“意味着所有被抹去的历史,将以梦境的形式侵入每个人的睡眠。不是警告,不是提示,而是强制体验??你将亲身经历那些曾被掩盖的痛苦、背叛与牺牲。”
“这会引发大规模精神崩溃!”德国代表惊呼。
“或许。”老妇人睁开眼,“但比起永远活在谎言中,短暂的噩梦,值得。”
会议最终通过决议:全球忆园进入一级守护状态,禁止任何干扰行为;同时设立“记忆缓冲中心”,为可能出现的群体性梦魇提供心理干预。
然而,没人料到,第一波“真实回流”来得如此迅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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