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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夜显然不想拖成持久战。在短暂隐匿后，就重新现身了。出手的位置不偏不倚，还在同一处，虹感知到了他袭来的风声，却依旧无法避开，骨刃从已被割开的银甲中再度划过，加深了第一次留下的伤口，这次深可见骨。他没有恋战，得手后便再次隐没于夜色。

血染红了银白战甲。虹往四周转头望去，调动了全部感官，寻觅着他。

夜晚是“夜帝”的主场，在他出手之前，几乎没有人可以判断他身处的方位，猜中他的下一击会从哪个方向而来。

旁观的玦皱了皱眉头。他不满意现在的僵持，忽然开口：“乖狗狗，挥剑刺向我。”

他的身体动不了，被江夜的影子控住，但不妨碍他站在原地指挥虹。

“是。”虹听话地抬手一剑，对着他刺来。剑影雪亮，逼近了那具毫无防备的柔弱躯体。

“当”，在半途，剑身被骤然浮现的骨刃挡开了。藏身于黑暗的江夜冲过来，挡下了虹的剑。

他知道这是在逼他现身，但他不可能无动于衷。

“再来。”玦笑得更愉快了。

剑影一次次向顶着虞音躯壳的玦刺来，又一次次被江夜挡开。血腥味弥漫。被增生的苍白骨质封住的胸膛上的伤口又崩裂了，血溢了出来。

江夜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眼底是发狂之色。

在交战的间隙，本来应该被定在原地的玦，忽然往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在混乱中抓住了他的一只手腕。

江夜本能地要把那只手甩开，却在意识到那是谁的手后，生生抑制住了这份本能，他会弄伤音音的。但凡他挣扎的力气大一些，都会让音音的小臂折断……

玦五指收拢，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抬起了他的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属于情人间的举动，对着他笑：“以为我真的动不了吗？”

本来是心爱之人的那张白皙美丽的脸，柔声细语，举止亲昵，其中却隐藏着冰冷的杀机。

玦的背后，团团黑影在空气中拂动，犹如妖狐爆开了九尾，轻易就从桎梏中挣脱出来。

手腕被抓住，让江夜有了一瞬的迟滞。当他为了摆脱握住他的那只手，身体化为影子时，早他一步，自他背后，虹的长剑穿透了他的背脊，从胸腹贯穿出来。

他发出一声闷哼。

血点洒落地面，他随即化影，消失在了黑暗里。

玦面上的淡笑褪去了，颅脑里传来一阵刺痛。缩在角落里的小光团从刚才起就发了疯似的冲撞他的意识，感知到外界的状况，更是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壮烈。颇有一种哪怕不成功，也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他甚至都稳不住了。

短暂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虞音朝着虚空叫道：“快走！去找人帮忙！”

黑暗中没有回应。不知道人是不是已经走了。

而且这次，江夜许久都没有再度袭来。

——恐怕是真的逃跑了。

虹握住长剑，神色惊疑地回头看向玦。玦的脸色已经恢复镇静，向他摇了摇头。

“我无碍。在乐园里进行地毯式搜查吧，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要放跑他。”

江夜身受重伤，要逃跑的话，不可能一直维持着隐匿状态，总会露出破绽。

虹点了点头。他是乐园的老板，无形的命令从他这里发布出来，一瞬间，园中响起了高亢的警报声。不止路灯，云霄飞车、摩天轮、旋转木马，所有停转的娱乐设施上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死寂的园区里变得明如白昼，正在休息的穿兔子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也跑了出来。沿着相通的水体，小山般庞大的尼斯湖水怪游了过来，水怪的头顶，坐着脸上涂着油彩的小丑。动物饲养员们栓着一头头完全兽化状态的狼人，也开始到处搜索。

外面一通热闹，江夜其实还留在附近，掌心握着骨刃藏在阴影中。重伤让他的视野都变得模糊了，他咬着牙，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他脸上有几分欣慰之色，还好，音音只是被暂时控制了，但意识还在。

他的体力正在飞快流失，本来就是致命伤，凭借灵异力量才撑到现在——还剩一击，他还有最后一次出手的能力，他在耐心等待，必须要把这一击留到最合适的时机。

他不会走的，他要带走音音。他不能把音音单独留在这里。

虹本来也打算加入搜索队伍，这时，他听到玦在叫他。

他回过头，玦朝他走了过来，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道：“你的伤还好吗？”

“我没事，很快就会彻底复原了。”抚摸着他的那只手柔软又温暖，虹绷紧的身体不禁松弛下来。

玦轻轻地“嗯”了一声，看着他，突然皱了皱眉，漂亮的脸上露出了痛苦之色。

虹担心地看他，下一刻，玦又恢复了正常，对他笑了笑，重新开口，说了两个字。

“跪下。”

虹有些不明白，但还是顺从地跪下了。他感觉到玦的手，抚摩着他的发丝。

“不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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