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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自己第一次触摸共感树时的悸动;
回想阿澈临终前握住他手的温度;
回想林知遥在雨夜里教他写字,说“名字是最短的记忆”;
回想苏璃抱着母亲吊坠痛哭,终于喊出那一声“妈”……
这些片段并未攻击黑树,反而化作柔和金光,洒向四周。
奇迹发生了。
那些被黑树吸收的记忆晶体,竟开始微微发亮。一些模糊的画面浮现:一位老兵梦见亡妻为他整理军装;一名孤儿在梦中听见父亲哼唱摇篮曲;甚至有几个净忆会成员停下动作,眼神迷离,似乎想起了早已遗忘的亲人。
苏璃猛地抱住头,尖叫起来:“停下!这些没用的情感!它们只会带来痛苦!”
“可它们也带来了爱。”阿澈走上前,轻声说,“你母亲给你煮粥的时候,一定也希望你能记住这份温暖,而不是把它当成负担。”
苏璃身体一僵。
“你知道吗?”阿澈继续道,“就在你被带走那天,林野哥哥发动了全频共感,让整个银河都尝到了那碗白粥的味道。有三百万人因此找回了与父母的最后一顿饭。其中包括我。”
泪水顺着苏璃的脸颊滑落。
“我不想忘记……妈妈的味道……”她哽咽着。
就在这一瞬,黑树发出一声悲鸣,枝干剧烈扭曲,仿佛承受着巨大的内在撕裂。林野抓住机会,将共感环高举过顶,大声宣告:
“我宣布:所有被强制遗忘的记忆,自今日起,全部回归!”
话音落下的瞬间,归心庭方向传来浩瀚共鸣。三千七百亿共感节点同时响应,光芒如星河倒灌,涌入起源星环。那些曾被销毁的记忆晶体纷纷复苏,化作流光飞回原主脑海。
黑树崩塌了。
不是被摧毁,而是被“治愈”。它的形态逐渐软化,黑色褪去,露出内部新生的嫩绿枝芽??正是最初的铁鳞草幼苗。
苏璃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她手中的黑色晶体碎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而在她胸前,那枚失效的共感吊坠再次亮起,轻轻震动,仿佛在回应某个遥远的呼唤。
“妈……”她喃喃,“我……想起来了……”
林野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没有责备,没有胜利者的姿态,只有一句平静的话:“欢迎回家。”
星环开始崩解,但它并非毁灭,而是分解为无数微小的共感孢子,随宇宙风扩散至未知角落。或许某一天,在某个尚未开化的星球上,一颗种子落地生根,孩子们围坐树下,第一次听见祖先的声音。
返回归心庭的路上,阿澈靠在飞船舷窗边,望着渐行渐远的星环残影。
“你说,还会有人想抹去记忆吗?”他问。
“会。”林野答,“只要还有痛苦,就会有人逃避。但只要也有人愿意记住,希望就不会断绝。”
“那你呢?”阿澈回头看他,“你会一直走下去吗?”
林野笑了笑,摸了摸腰间的银铃。
“直到最后一个名字被人呼唤为止。”
飞船穿入跃迁通道,身后星光渐隐。而在宇宙另一端,一颗新生行星的大气层中,第一缕共感孢子悄然降落,融入泥土。
春天,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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