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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确立天庭小山苏醒（第2页）

他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衣衫褴褛，面容清瘦，眼神却深不见底。他赤脚踩在雪地上，不留足迹，走到阵心，轻轻抚摸一根断矛??那是王平当年遗落的兵器残片。

“你来了。”他说，声音不大，却穿透时空。

没有人回应，但他似乎早已习惯。他盘膝坐下，开始诵经。

不是倒读，也不是正念，而是将同一段文字反复拆解、重组、质疑、反驳，再重建。他念的是《道德经》，可每一句都被赋予多重含义，既有慈悲，也有锋芒；既是哲思，又是战鼓。随着他的声音扩散，方圆百里内的冰雪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大片焦土??那是昔日止戈殿焚毁后的遗迹。

奇怪的是，焦土之上，竟冒出嫩绿新芽。

更有甚者，一些路过此地的旅人、猎户、流民，原本心怀怨愤或麻木度日，听了这诵经之声后，竟不由自主停下脚步，眼中泪流不止，随后跪地痛哭，忏悔过往所作恶行，起身便去救助他人。

消息传回孤岛，苏婉儿怔住了。

“他在用另一种方式……传道？”她喃喃。

但她很快察觉不对劲。那些改过自新之人，虽然行善，却不再提问，不再怀疑，仿佛被某种更高意志接管。他们的笑容整齐划一，言语高度一致，甚至连帮助别人的方式都完全相同??就像被同一双手操控的木偶。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些人回到家乡后，开始劝说邻里“放下杂念，迎接清净”，并自发组织“归心会”，要求销毁一切争议性书籍，包括部分九阙教材。他们称那位少年为“启明子”，说他是“天降真师，拨乱反正”。

苏婉儿立即派遣三位资深讲席前往调查。三人皆为当年亲历寒玉窟之战的老弟子，精通辨心术。他们混入“归心会”听法，发现启明子并不施展神通，也不强迫信众，而是以极高的智慧解析经典，层层推进逻辑，使人无法反驳，只能臣服。

其中一人记录如下：

>“其所言无不合乎理，然理中无情。

>他否定仇恨，却不谈宽恕；

>倡导节俭，却禁止欢庆；

>讲人人平等，却抹杀个性差异。

>听之愈久，心愈清明，亦愈冰冷。

>如饮清水，解渴，却无生机。”

三人试图当面质问，却被启明子微笑拦下：“你们守护自由，可曾想过，太多选择本身就是痛苦？我给予人们确定的答案，难道不是更大的慈悲？”

一句话，竟令三人哑然。

归来后，他们向苏婉儿坦言：“此人若为敌，可用力破；若为魔，可用法镇。但他若真心以为自己在行善……我们该如何阻止一个‘正确’的错误？”

苏婉儿沉默良久，终是提笔写下四个字：“以问破妄。”

她下令在全国范围内发起一场“千问运动”：无论学堂、市集、寺庙、军营，人人都可提出一个问题，贴在“问心墙”上，由众人共答。问题不限题材，不论冒犯与否，唯一规则是??回答必须出自本心，不得引用“启明子语录”或任何权威定论。

起初响应寥寥，毕竟长久以来，人们早已习惯接受答案，而非提出问题。但渐渐地，一些大胆的声音出现了：

“如果所有人都一样善良，世界还会有趣吗？”

“为什么帮助别人一定要放弃自己的快乐？”

“你说顺从天道最好，那天道是谁定的？”

这些问题像种子，落入干涸的心田。有人嘲笑，有人愤怒，更多人开始思索。而在某些村庄，“问心墙”旁竟自发形成了辩论角，男女老少围坐一圈，争得面红耳赤，却又笑声不断。

这一幕，让远在北方的启明子第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他站在祭坛之上，遥望南方，手中握着一封密报，上面写着各地“归心会”成员流失数据。短短月余，已有七成信徒脱离组织，理由五花八门：“我儿子问我为什么要烧掉奶奶写的诗，我说不出道理。”“我发现隔壁阿妹喜欢穿红裙跳舞，她说那是她的道，我没资格管。”

“怎么会这样……”他低声自语，“我只是想让天下不再混乱。”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铃声随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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