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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如万仞雨所言,非在十年,八年内发生的事,人事迁变,讲的是国运气数,岂到人力干预?
事实上,作为皮罗阁的亲密战友,兄弟般的关系,又不得不看在风过庭之妻月灵份上,龙鹰的选择只得一个,就是有条件的支持皮罗阁。
道:“你和泽刚仍有来往吗?”
皮罗阁道:“我们两族关系空前良好,与泽刚私下亦有往还,泽刚现已成施浪诏之主,正对浪穹诏用兵,双方互有胜负。”
龙鹰暗叹一口气,泽刚在很多方面,及不上皮罗阁,但往好的一方面想,蒙舍诏强,施浪诏弱,反可造成主从形势,再凭着两大酋首私下的兄弟之情,求得对两族有利的发展。怎都胜过“一山难藏二虎”,你死我活。
皮罗阁道:“鹰爷放心,一天泽刚兄在,我们蒙舍诏绝不会和施浪诏兵戎相见。”
龙鹰心忖事情怎可能如此简单,皮罗阁现在代表的,不是个人,而是部族里各小酋头的利益,下面的人,将对他形成压力,不到他视若无睹。
不过!皮罗阁说得这般铿雏坚决,总好过不说。
见回皮罗阁,颇似从梦里惊醒过来,晓得不论多甜蜜的美梦,终有梦醒的一刻。今趟到南诏来探看妻儿,最大的收获,是亲身弄清楚何谓“乐不思蜀”,而他比诸任何人,更舍不得离开。苍山洱海,确是个可令人忘掉一切的桃源胜境。
他很想问,泽刚不在又如何?当然说不出口来。
问道:“越析诏再非蒙岿诏的盟友了吗?”
皮罗阁答道:“两族因宗密智的事,互相指责,无复以往关系。我们攻打蒙岿诏,越析诏却在另一边占夺蒙属诏的土地,拖怯阳照的后腿,否则以怯阳照的高傲,岂肯俯首求和?”
龙鹰生出感慨。
当日他离开南诏,以为宗密智之死,南诏之事告一段落,对他来说,是个终结,此时方明白实乃他一厢情愿的错觉。人只要一息尚存,故事将无休止地发生下去,惟死亡为终结。
夜栖野饶有兴致地问道:“形势比人强,不到怯阳照不屈服,但大酋为何肯受和?”
任南诏如何变化,像鹰族这类居于苍山深处的小部落,永远不受外面的发展波及,所以夜栖野是以旁观者的位置,问皮罗阁此一问题。
皮罗阁微笑道:“大家兄弟,我不隐瞒,以我们目前的实力,大有荡平蒙巅诏的机会,然肯定元气大伤,未必有力应付对蒙隽诏土地亦具野心的越析诏。但若现时与怯阳照讲和,怯阳照在新仇旧恨的推动下,肯定报复越析诏,如此可隔山观虎斗,何乐而不为!”
觅难天道:“大酋厉害!”
不知是否惯了对众兄弟不隐瞒,更清楚各人与他对蒙嵩和越析两诏敌忾同仇,压低声音续道:“怯阳照与我们作战时,曾被我们的毒箭所伤,至今未愈,而他的继承人原罗,却落入我们手上。”
风过庭皱眉道:“原罗是怯阳照的孙子,那原罗的爹呢?”
皮罗阁道:“原罗的爹是照原,却是双目失明的瞎子。”
风过庭道:“皮罗阁兄手段高明,怯阳照有何不测,谁人继承,便不到蒙崖诏自己作主,而是决定在皮罗阁兄手上。”
南诏民风纯朴,像皮罗阁这般有政治手腕的领袖,百年难遇,或许气运如此,南诏终出了个能统一洱海的超卓人物。
可以想见,怯阳照一去,别无他选下,组成蒙属诏的部落酋头们,只好推瞎子照原出来当首领,情况之不堪,难以形容。
怯阳照,照原到原罗,均是儿子以父亲姓名的最后一字为姓,为南诏诸部的传统。像皮罗阁,父亲叫盛逻皮,故此姓皮。
不是由皮罗阁道出,众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做怯阳照孙子的原罗,为何成为指定的继承人。
皮罗阁诚恳的道:“我们现时最需要的,是鹰爷的支持。”
他虽然夸大了点,然离事实不远。近的是剑南节度使王昱的点头,远则须看大唐的意向。若大唐干涉,皮罗阁势好梦成空。
龙鹰举杯道:“不支持你支持谁,记牢答应过我的承诺。大家为洱海的未来和平喝一杯!”
他的话轰传全场,惹来震荡洱海之滨祝酒喝采的声音。
那晚各兄弟全喝醉了,最清醒的也有六,七分酒意。想起守风城的血汗,今天的重聚,感触深刻。
为免又给雪儿弄醒,野火宴前龙鹰将雪儿请往原野去,望它明天愈晚回来愈好。龙鹰梦见洛阳。
女帝在她的御书房内批奏章,那幅白雪茫茫的挂轴特别瞩目,下一个场境换为大雪里他载着当时权倾天下的女皇帝,划舟穿过天津桥的桥底。
女帝在喃喃自语,可是他听不懂,陌生而遥远,梦境最深刻的是她一双凤目,闪烁着慑人的采芒,反是龙颜时显时隐的,看不真切。
深夜在帐幕内香艳温暖,独立隔离的小天地醒过来,一时哪来分辨梦境和现实的能力,两者间再没有界线。
女帝入陵后,他尚是首次梦见武曌。有意无意间,他努力忘掉她入陵的事,直至从符太的《实录》读到陵寝发生离奇的地震,方将硬压下去,陪葬般的记忆重新勾出来。
对“仙门”,他不敢去想,却清楚乃必须面对的事,不为自己,也为法明和席遥着想。女帝予他最大的启发,就是一旦掌握个中诀窍,可以在短至数天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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