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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江上舟摇（第2页）
坐下后莫墨就感到一阵尴尬，这是他相亲了无数回都改不了的状态。
书上说有各种缓解尴尬的肢体动作，比如跷二郎腿，比如托腮，比如挠头。但不好意思，这些，在相亲的时候，都是不被允许的。
小莫子有自己的解决之道，他先捧起面前的杯子，慢慢喝一口，花费了五秒钟。
五秒是一个极限时间，再等下去尴尬就会凝固。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莫墨说。
“嗯。”女方做了个请便的表情。
“我叫莫墨，三十一岁。”莫墨说的时候，没有直视对方的眼睛，而是凝视着她的杯子，“我不是中吴本地人，老家在苏北盂城，父母都在老家。我的工作---嗯----自己做点小生意，糊口的那种。”
其实，真实相亲的时候，并不像电视电影里演的那样：女方上来就问男方是否有房有车，男方上来就说自己有房有车。电视里总是用这种桥段讽刺“现实和拜金”的风气，但莫墨却觉得“现实和拜金”的风气就是被这些电视电影给带起来的。而实际上，女方相亲当场问是否有房有车就好像男方当场问女方三围一样不礼貌。
所有物质层面的询问，其实都是由婚介所和中间人介绍的。他们往往扮演一种讨人厌的角色，跟女方说“男孩子家里条件很好，有房有车，父母都是公务员”；再跟男方说“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皮肤白身材好”。
婚介所和媒婆，往往给人一种“势利，现实，拜金，甚至恶俗”的形象，但平心而论，这种中间人才是好中间人，因为他们帮你问了你想问却不方便问的问题。
这些，莫墨都懂。
“做生意是指？”女方疑问了一下。
“倒买倒卖。”莫墨直言不讳，“从化妆品洗面奶到衣服袜子，从办公耗材到锅碗瓢盆。”
“大生意？”
“小生意。”小莫子再次强调，“糊口。”
“哦。”女方好像终于意识到轮到她自我介绍了，“我叫唐静，二十九岁，后巷人。”
后巷并不属于中吴，但距离也不远，紧挨着中吴，属于镇江的一个小镇。
“您是做---”
“画画的。”
“画家？”
“不是。”
“美术老师？”唐静没有主动说，那莫墨就只能按照这个方向继续猜下去。
“以前做过，现在不做了。”
“那我实在猜不到了。”莫墨投降，再猜下去就显得自己很傻了。
“其实性质跟你做小生意也差不多啦！”唐静抚了抚刘海，好像不想多谈，但话已至此不解释清楚这个话题也实在终结不了，“我现在成立了一个工作室，有四五个人吧，专门接单帮人画墙壁，或者车位。”
“哦？”这是个很新奇的行业，莫墨居然没听说过。
“就是这样的。”唐静却不想再多说了，主动转移了话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您说。”
“你对相亲这件事怎么看？”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也是一个一点也不新鲜的问题。
在这之前，莫墨起码遇到过六个相亲对象问他这个问题，他也回答了六种不同的答案。
他始终觉得，太过主观的问题，是没法有恒定的答案的。譬如问你喜不喜欢吃鱼，只要不是太喜欢或者太讨厌的人，你要是一个月没吃过鱼了，你肯定想吃说喜欢；你要是连吃了一个月的鱼，你肯定就不想吃了说不喜欢。
相亲这种事儿也一样，你如果刚看了部相亲找到真爱的电影，内心满怀憧憬地第一次相亲，那你一定觉得“相亲很好”；相反你如果是被父母逼着相亲，你一定觉得很糟糕；如果你一个礼拜连相了十个全部失败，那么你一定会觉得“相亲都是骗人的”。
人是会变的，特别是对于这种不涉及底线价值观的问题，今天的想法和明天的想法都有可能不一样。这种善变表现不出人类的虚伪，恰恰很多时候，它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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