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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天地良心!小人真是冤枉的!&rdo;刘掌柜伸出一双手,剖白道,&ldo;您瞧瞧,小人为了这两扇屏风,手上磨出多少茧子和血泡!这屏风也是小人毕生最得意之作,小人又岂会将自己的心血平白泄露给外人?&rdo;
&ldo;这倒也是。&rdo;西岭月越演越逼真,疑惑地看着他,&ldo;当真不是你泄露的?
&rdo;
刘掌柜指天发誓:&ldo;小人绝无虚言!&rdo;
&ldo;好吧,我姑且信你。&rdo;西岭月喝了一口浆酪,作势站起身来,&ldo;今日到此为止吧!这几日你可要待在店里,我姑母姑丈若还有什么问题,随时会来询你。&rdo;
&ldo;是是是,您给小人一百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开溜的。&rdo;刘掌柜恭恭敬敬地送她和小郭离开荣宝屏斋。
待西岭月重新坐回马车时,李成轩已经等了近半个时辰,但他并无一丝不耐,只问:&ldo;如何?有线索吗?&rdo;
西岭月犹豫一瞬,将方才与刘掌柜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李成轩听后没有发表意见,而是反问:&ldo;这整件事里,你可有怀疑之人?&rdo;
西岭月寻思片刻,回道:&ldo;昨日我与李仆射简短商量过,我们都怀疑是他身边的人做的。&rdo;
&ldo;毋庸置疑。&rdo;李成轩也作此想,&ldo;至少李衡之死和屏风的伎俩,他府里的人难逃嫌疑。&rdo;
&ldo;王爷有什么高见?&rdo;西岭月虚心请教。
&ldo;李忘真。&rdo;他径直指出。
两人想到一处去了,西岭月忙出言附和:&ldo;的确。她来自淄青,蒋府一家也去了淄青,她最有可能得到消息,从中使些手段。而且刘掌柜说,那屏风的典故也是她想的,她又琴棋书画样样擅长,我想,改掉那图案对她而言并不是难事。&rdo;
&ldo;况且,她最有动机杀你。&rdo;李成轩淡淡补充。
西岭月低下了头。是啊,李忘真如此喜欢忆哥哥,而忆哥哥又与自
己情投意合……她极有可能是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得知自己即将来镇海,才布下一个如此周密的局陷害自己。
&ldo;可是……可是她要陷害我,多的是法子,为何要杀掉这么多人?&rdo;西岭月想不明白。
&ldo;你该站在她的立场上想问题,&rdo;李成轩用中指骨节敲了敲她的额头,&ldo;李忘真是李师道的千金,你可知她父亲手里握有多大的权力?&rdo;
西岭月早已做过功课:&ldo;我知道,李师道所统领的淄青镇,统称&lso;平卢淄青&rso;,辖区有淄、青、齐、登、莱、兖、海、沂、密、郓、曹、濮十二个州,比镇海足足大了一倍。而且境内有黄河、汶水、济水多条河流,土壤肥沃,农耕便利,商业兴盛;所有州郡都盛产绢布,而且都是好绢,可占到前五等;青州的仙纹绫和兖州的镜花绫还都是上等的衣料,是贡品。可以说淄青极为富庶。&rdo;
&ldo;看来你真是做蜀锦的。&rdo;李成轩摇头失笑。
&ldo;是啊,我义父家里是皇商,我自然关注绢布啦!&rdo;西岭月原本笑着说话,话到此处却猛然皱眉,大叫起来,&ldo;啊,对啊!绢布,绢布!&rdo;
李成轩看向她:&ldo;你想到了什么?&rdo;
&ldo;假阿萝和李衡死的时候,我在尸体旁发现两块带血字的绢布,都是凶手留下的!那白绢好像是产自……产自……&rdo;西岭月蹙起一双蛾眉,却没再往下说,面上渐渐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李成轩明
白她是有了头绪,遂问:&ldo;产自哪里?&rdo;
岂料后者沉默片刻,谨慎回道:&ldo;以防万一,我还是再去查查为好。&rdo;
李成轩闻言不仅没有不悦,反而赞赏她:&ldo;不错,态度严谨。况且产地也不能确定什么,毕竟本朝的丝绸绫罗远销西域,遑论国内。&rdo;
西岭月点了点头:&ldo;因此,我不仅要确定那白绢的产地,还要找到行销的范围,还有李锜府上是否采购过,或者有人送过。&rdo;
&ldo;这幕后主使倒舍得下本钱。&rdo;李成轩语带调侃。
他这话虽是玩笑,却是有来由的。自东汉以来,绢帛已经成为民间买卖的钱币,这期间朝代更迭,绢帛的作用也始终未变。及至大唐开国,朝廷便下了明文规定&ldo;民间买卖钱帛兼行&rdo;,尤其是价值十贯钱以上的货物,必须用绢帛支付。甚至连朝廷发放的俸禄也是钱、帛各占一半,向百姓征税也要折成绢帛上交。
究其原因,绢帛乃民间人人皆知的物品,家家户户懂得织造,能辨别出质地好坏、成色如何,这大大方便了衡量货物的价值,故而在民间畅通无阻。不过安史之乱后,绢帛的地位已慢慢下降,如今长安城内皆以通宝买卖货物了。
&ldo;您说得没错,凶手不用纸张字条,却留下绢帛血书,还是质地上佳的绢帛,应该非富即贵。&rdo;西岭月话到此处,突然顿了顿,迟疑着问,&ldo;对了,您方才说起淄青……是什么意
思?&rdo;
李成轩笑了:&ldo;你这一句话,已经透露了白绢的产地。&rdo;
&ldo;哈!&rdo;西岭月不置可否。
李成轩觉得她既幼稚又无趣,无奈摇了摇头,点拨她:&ldo;你可知淄青境内铁矿、铜矿甚至金银矿都有,足够李师道自锻兵器;青州靠海,盐业发达,这一项自古便是兴商润民的根本;再加上淄青产绢,李师道将这几项牢牢抓在手中,便不缺钱财入账,足以养起庞大兵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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