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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殿内人刷刷跪一地。

三息后，朱翊钧先调整了自己的心情，&ldo;都起来吧。宣先生觐见。&rdo;

张居正已经垂垂老矣，但他精神又极盛，修建得当的胡须透着神气，他进来冲朱翊钧行礼，膝盖还未完全弯下去，朱翊钧已经下来搀扶，&ldo;先生免礼，来人，给先生看座。&rdo;

&ldo;臣，谢陛下圣恩。&rdo;张居正颔首说。

&ldo;陛下，今日可是出宫去了。&rdo;张居正说。

&ldo;什么也瞒不过先生。&rdo;朱翊钧苦笑说，&ldo;朕先前说在宫中盛元宵灯火，先生说天下民力有限，后宫不可铺张浪费，朕深以为然。民间自发的灯火盛市，朕就想去与民同乐一番。&rdo;

&ldo;陛下天下之主，白龙鱼服去了民间，若有了闪失，臣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先帝。&rdo;张居正说，&ldo;陛下为了元宵灯火就要去民间与民同乐，如此贪玩好乐又如何对得起先帝的殷殷期盼，及太后的循循教导。&rdo;

朱翊钧的手在袖子地下握成拳，&ldo;先生说的是，朕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rdo;

等到张居正走后，李太后的宫里也来人说，太后想见皇帝，朱翊钧神色不佳，&ldo;朕乏了，母后要见朕，明日再去。&rdo;

结果第二日还未早朝被李太后训斥一番，张成也被冯保罚去司礼监打了二十板子，朱翊钧坐在乾清宫只觉得哪哪都不顺。

皇帝从宫外带来一盏灯自然也在太后掌握中，才被打了板子的张成稍事修整一下就被架去寿康宫，李太后坐在上首，&ldo;哀家听闻昨夜德胜门安定坊小灯市，出了一盏灯三千两被标走。&rdo;

&ldo;不是，不是。&rdo;张成连忙摇头，&ldo;陛下拿走的这盏灯只花了三两，都是剪碎的银角子，上面并没有宫里的印记。&rdo;

李太后闻言微颔首，皇帝花三两银子买个花灯倒是正常，若是花三千两买个花灯，便是前朝也要闹翻天了。&ldo;皇帝带回来的那盏灯可有什么特别之处？&rdo;李太后又问。

&ldo;就是一盏简单的走马灯。&rdo;张成回道，&ldo;陛下还像很喜欢灯上的字。&rdo;

&ldo;题字的灯，大概不是哪家闺秀做的。&rdo;李太后身边的嬷嬷说，她是知晓太后的担忧才如此说。&ldo;你可见见过那盏三千两的灯？长什么样？&rdo;

张成隐下了这盏灯就是个大家闺秀做的，不仅如此，陛下还见过人家了，还说要记下她的家门要采选进宫，他低头回话道，&ldo;奴才并没有见过中标过程，并不知道是哪盏灯？&rdo;

宫里不知道，民间知道啊，王千户家里二千金做的花灯，被人用三千两标走了，这谁要花那么多银子买一盏花灯，可见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到后来隐隐约约传出皇帝当夜来过安定坊小灯市，嚯，流言更加不得了。

传到后来，是皇帝夜访安定坊，见着了王二千金的美貌，惊为天人，一见钟情，于是花了三千两买走了王二千金的花灯做定情信物，二千金要进宫当娘娘了。

崔氏因为女儿长的漂亮，从前很热衷带女儿出门，不然女儿美貌怎么会被人传颂，如今她却是惴惴不安。这样的传闻一出，女儿的婚事可怎么办？

妇人只担心这样的问题。王伟元宵那晚回去就教训了女儿，&ldo;你爹是高官还是豪富，你用那样好的材料去做解闷用的花灯，明天就有人来调查你爹了。&rdo;

王芷溪在家陪着太太，什么都不知就被劈头盖脸训了一顿，顿时红了眼眶，用帕子捂脸嘤嘤嘤。崔氏好不容易平缓的情绪又被点燃，冲着王伟吼道，&ldo;你的大女儿不也是金的银的用，怎么她用的，二女儿就用不得。&rdo;

&ldo;大丫头只在家里用，她拿出去显摆了吗？&rdo;王伟，&ldo;财不露白，这点你也不知道吗？&rdo;

&ldo;横竖大丫头怎么样都好，二丫头怎么都不好。&rdo;崔氏说道，&ldo;溪儿，你不得父亲喜爱，不是你的错，是娘的错，怪就怪你不是生在章氏的肚子里。&rdo;

&ldo;你疯了吗？&rdo;王伟气道，&ldo;章氏都死了多少年了，你还如此怨忿。我说二丫头三丫头怎么和姐姐不亲，都是因为你的原因。&rdo;

&ldo;你若是这么计较章氏，当年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嫁给我。&rdo;王伟说完就走了。

这还只是发生在主院的小插曲，等到第二天，灯会的人送银子来给王伟，说是昨天二小姐的灯卖出了三千两的高价。

&ldo;怎么会这么多？&rdo;老太太惊讶说，&ldo;为何把银子送过来，往年的规矩不是一起送到慈济寺吗？&rdo;

&ldo;第一个这个金额太大了，第二个二小姐那个灯看来也是造价不菲。&rdo;来人笑呵呵的说，

&ldo;所以还是要来过问一下王千户的意见。&rdo;

&ldo;按照往年的规矩去办吧。&rdo;王伟说，&ldo;横竖都是小孩子胡乱玩的。内室太宠爱孩子，打首饰的金银也拿出来给孩子胡闹。&rdo;

等到下午传言是皇帝陛下买走了那盏灯，王伟的脸愈加黑了。&ldo;你们最近都不要出门去了。&rdo;王伟对崔氏和王芷溪说。

老太太也很忧心，&ldo;不过是一盏灯，怎么闹出这样的事，这样以后二丫头的婚事可怎么办？&rdo;能不动声色就拿出三千两买花灯的人家岂是简单人家，这个传闻一出，没有这个家底的人都不会来跟二丫头求亲，若真有这样的家底的人来求，自己这样的家世又如何配得上，二丫头嫁过去可有舒坦日子过。还有皇帝陛下的传言，现在就是有家底的人也要观望，若二丫头被采选入宫，宫里那是什么简单的地方吗？二丫头这样的样貌人人都要防备她攻击她。若是没进宫，那更惨，被嘲笑就算了，若为明志，少不得要孤灯古佛的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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