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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1页）

&ot;没有没有。&ot;她赶紧撇清自己：&ot;姜湛这胆小如鼠的东西，我家蒙难，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可见并非良人，我心疼他做什么，这种人谁嫁了谁倒霉。&ot;

裴振衣脸色稍霁。

宝颐讪笑，伸手去取自己的庚帖。

孰料，她刚碰到那帖子，手背就被另一只大手覆住了，成年男子的指腹带着微热，熨烫着她手背细嫩的皮肤，随后，他从她手底抽出那庚帖，将那薄薄的红纸撕成了碎片。

破碎的红影映入眼帘，她亲眼看着那唐字碎成两半，再飘落在榻边，如春日里摇落的一树红妆海棠。

她张了张口，却无法发出声音来，徒劳地去捡起碎片，试图把它们拼凑起来。

&ot;左右你不会再嫁给旁人，这东西留着也是无用，不如撕了，也好绝了你的念想。&ot;

裴振衣抬起手，温柔抚摸宝颐的面颊。

他脸上神色淡然，手掌却温热，缓慢地移动，在她侧脸上流连不去。

&ot;你想要金银珠玉，田产地契，首饰华服，我都能给予你，你心心念念要救的人，我也能为他们打点出力，只一件事你须得答应我，便是留在我身边，永远不得逃离，也永远不另嫁旁人。&ot;

顿了一顿，他补充道：&ot;我知道自开国以来，天都卫十八任指挥使无一善终，所以即使我死了，你也要每年来祭扫我的墓碑。&ot;

宝颐握着两张庚帖碎片。脸色微微发白，唇上毫无血色，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半晌才勉强露出个乖顺的笑容，但那笑容如镜花水月一般脆弱，仿佛轻轻一触就能破碎。

她早已有过心理准备，但眼睁睁见自己庚帖被撕，还是止不住地悲怆。

这东西远不止一张薄薄纸片，乃是男女婚嫁的重要信物，她这庚帖自她十岁时便已备下，当年的她那样信誓旦旦地要嫁天下最好的郎君，可不过几年，就落得大厦倾塌，流离失所的命运，到最后居然被一张玉笔签发的身契牢牢锁在旧日面首身边，人世无常，莫过于此。

碎成两半的唐字捏在她手心，她吞回眼泪，红着眼尾，强作欢笑道：“撕了便撕了，也不算什么要紧的凭证，大人愿意救我爹娘，我自当全心全意回报大人。”

不嫁人也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好好地活着，把自己一辈子抵押给裴振衣又如何呢？

“大人，我唐宝颐在此立誓，永生永世不离开你，如有违背，让我……”她想了想，续道：“让我头顶脱发，脚底流脓。”

裴振衣一言难尽地斜睨她一眼。

常人立誓天打五雷轰，她立誓诅咒自己脱发，果真是爱美如命。

但她这斩钉截铁的誓言，还是如一股热流注入他心中。

自把她接回家后，她每日都能闹出新的鸡飞狗跳来，把他气得要命，但一个人即使生气难过，心绪不定，起起伏伏，也比像行尸走肉一般活着来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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