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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得数日任臻果然收集到了些许内幕消息，想了想却并不立即发难，却是出门登车前往西录，去寻司马元显的亲信秘书丞王国宝，正好撞见王国宝前呼后拥之下乘坐肩舆欲往皇家道观咏真观而去，二人打过照面，任臻作揖笑道：&ldo;王大人今日是去打打醮还是听听经？&rdo;王国宝前后拿了燕使不少好处，自然是对任臻笑逐颜开，邀他上舆同乘后道：&ldo;下月初一，宫里要来咏真观打一钞平安醮&lso;，一年一度，祈福佑民，届时帝后都会出宫，大王着我主持，免出差池。&rdo;任臻知道司马元显从不佞佛信道，堪称这个时代罕见的无神论者。加上前些时日王神爱又公然开罪了他，他自然懒怠管这俗事，一概推给亲信的王国宝去做。任臻听到此处，心中一动：&ldo;怎么皇后娘娘难得亦有这兴致出宫？&rdo;王国宝笑道：&ldo;娘娘怕也只对这事有十足的诚心了。&rdo;顿了顿又补道：&ldo;如今民间多弘佛释之义，而我们世家子弟还是多奉天师正道，其中皇后娘娘与先前的国丈大人最为笃信虔诚，逢大法事大功德从不落人后。&rdo;难怪那日送上曹不兴的《菩提法相图》，王神爱看也不看就随手转送给了顾恺之，原来有这么一层因果，是自己马屁拍到马腿上。任臻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普罗大众若是迷恋信仰会虔诚到什么地步，譬如他自己并不信怪力论神，为了笼络人心稳定统治，却也将天师道的掌教张嘉张大仙人封为国师，迎到华山清修。脑海里忽然因此而隐隐约约地浮现起了一点思绪，又旋即被王国宝打断，却是要热情邀他同往咏真观瞻拜观玩，此举正中任臻下怀，自是欣然答应。咏真观虽是皇家道观，却在台城皇宫之外，矗立于玄武湖北，颇为清幽，王国宝所乘车驾刚至山门以内，便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待二人下了车驾，任臻便有些被眼前这金碧辉煌气势非凡，有如仙雾缭绕的广寒天宫震住：&ldo;都说南朝四百八十寺，我看多少楼台都比不上这一座啊！&rdo;他前世也算是走遍名山，青城、龙虎等道教祖庭都尚且无此规模，怎不教他震惊。王国宝哈哈大笑，只道任臻是关拢人士从未来过江南：&ldo;我从未听人说甚&rso;南朝四百八十寺&lso;之说，这咏真观乃皇家道观，国赋供养，民间庙宇岂可与之相提并论。&rdo;（注1）任臻一笑便也掩口不说，跟随王国宝等人入观，看他颐指气使地指挥众道士清场备礼诸多事务，众人忌他是司马元显的人，自然是争相奉迎。任臻在无人处见缝插针地轻轻一拉王国宝的衣袖，指着院中的几座车驾道：&ldo;不是准备清场么？这又是哪府上的车驾？&rdo;能来此处的自也非贩夫走卒，王国宝已认出乃是中书令王恭府上的马车，心道还真是冤家路窄，招来观主一问，方知来的并非王恭，而是他的嫡长子王澹，每个月倒有十日在此开坛论道，研究谶纬之学。任臻轻声道：&ldo;若有心，在家中亦可修道，巴巴地跑出城外做甚？&rdo;王国宝一听有理，便故作常态地请观主了清真人拿来往来香客的记名卤簿，查看之下心中一动，立即命亲信属下私下探访，自己则坐在道观静室内喝茶等着。不出一个时辰，果然传来消息，王国宝听罢喜不自胜地一击掌，恶狠狠地道：&ldo;王恭也有今日！&rdo;却原来王澹在道观内论道，在座与会的诸人之中竟有一名女客‐‐乃是淮陵内史虞珧之妻裴氏，此女惯服丹药，身穿黄衣，易钗而弁，打扮地就如天师道道士一样，混在众宝客之中，一时竟无人察觉，而那王澹脸面廉耻一发抛诸脑后，但凡来此，出入起居皆与其同…王国宝耐不住对任臻说起说起王恭父子的阴私，不由得意洋洋：&ldo;那王恭还自命清高，对我百般不屑，他儿子还不是借机妄为，胡天胡地？而虞珧这人白占了一个好出身，性子也忒软弱，就这样甘心做乌龟王八！亏得两家还是世交！这事儿要是说破了，看他王氏父子成不成建康的一大笑柄！&rdo;任臻抿嘴一笑：&ldo;那王大人打算如何报仇？&rdo;&ldo;自然是向我们大王禀报此等丑闻！&rdo;任臻一摆手道：&ldo;此等风月之事，若无实据，纵是传扬出去也不过捕风捉影，何况这事还关乎着王、虞两个大户世家，殿下未必喜底下的人借此兴风作浪。&rdo;王国宝一怔，随即想起司马元显当初在石头城里就曾经为此敲打过自己，暗示若只是争一时之气死咬王谢党人，自己不会时时都替他出头。当下不疑有他，忙问其法，任臻这才道：&ldo;宫中打醮将即，你既负责此处安全防卫等事，就以西录的名义下诏清场，命所有人提早走避‐‐仓促之下，王澹只能与裴氏女共坐一车避回城中，届时你不拘什么借口，说在观中发现了可疑人等意欲潜逃，追上去挨个搜车，不信搜不出那乔装打扮的娇客妓女‐‐众目睽睽之下，王氏父子不是更无地自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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