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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第2页）
苏致远沉默片刻，心中逐渐生出不忍来。
少年时，谁人没有仰慕过顾家的郎君?
那潋滟青年，世无其二，即便沾染了血腥风尘，也依然遗世独立。
清风朗月，绝世无双。
可是如今……
苏致远用力地闭了下眼。
他正要开口，却见顾怀景抬起眸，极轻地叹了一声，&ldo;是殿下要你来的罢……&rdo;
他望着夜幕下的星芒，指尖微捻，&ldo;陛下的寿数也就是今明两日了，我想也是如此。&rdo;
苏致远默了默，缓缓道，&ldo;陛下，崩了。&rdo;
顾怀景似乎怔了一下。
他的神色有刹那的空白，低声喃喃：&ldo;这样啊……&rdo;
青年垂眸低笑，苍白的唇瓣微微上扬，&ldo;原来明旭竟连一刻也容我不得。&rdo;
苏致远面露惊讶，&ldo;您，您知晓‐‐&rdo;
又为何不逃?
这半句未尽的话却被苏致远咽了回去。
作为谢皓的幕僚，他太了解主上的多疑与狠辣。
而知晓太多又玲珑剔透的顾怀景‐‐
唯有死。
顾怀景轻轻摇了摇头，&ldo;带酒了吗?&rdo;
苏致远一顿。
他的眸底渐渐露出一抹复杂，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抚掌。
三下过后。
院外有甲胄士兵端来一壶温酒。
顾怀景为自己斟满一杯，仰头饮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仿佛连胸腔也逐渐疼痛起来。
他垂下眼，&ldo;我这一生，其实只饮过一次酒。&rdo;
长睫将月光割碎，星星点点浮在他眸中，如泪光闪烁。
顾怀景轻笑，捏着酒盏的手缓缓收紧，&ldo;那是在明旭的婚宴上。&rdo;
&ldo;他娶了叶家的小姐。&rdo;
青年闷笑一声，带着说不出来的怆然，&ldo;他竟娶了叶家女。&rdo;
苏致远忍不住问，&ldo;您恨吗?&rdo;
顾怀景像是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情绪，只余下一片僵冷的麻木。
他慢慢地，慢慢地闭上眼，&ldo;是我愚笨。&rdo;
许多年前的那一个盛夏，他自以为替顾家找到了新的出路，为此孤注一掷，不惜与父亲争执反目，却不知从初遇便是一场阴谋。
步步引诱，步步相逼。
直到几代人的心血与荣光，在他的手上走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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