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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碎银几两（第2页）

“嗯”

我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浅蓝色牛仔裤的少年出现在面前。说是少年，但应该也有27、8岁的样子。眼睛里闪烁着明媚的光芒，气质里散发着忧郁，干净而又纯洁的模样。这是一个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少年，也是生活在优渥土壤里的幼苗。他沿着沟壑向我走来，朝着我微笑。

“这是观赏植物，不会结果。”

“噢”我表示吃惊，以前没有听说过向日葵还有纯观赏的。

“送你。”他摘下一束给我。

“谢谢。”

“你怎么会在沙漠里种一片花呢？”我问他。

“喜欢啊”

“有个人说想回到过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你女朋友吗？”

“是。”

“那她很幸福啊。”

“我也有一个这样的梦想，可惜…唉…”我叹气道。

“我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一直在等她。”

“啊……”我难以置信，怎么会有女生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少年。

“她…你们分手了？”我问到。

“没有。”

“我还没有遇见过她。”

“我一直在等她出现，等她去看过世界，最后来到我身边。”

“啊…”我表示出了不可思议，这怕不是一个神经病人吧。

“可惜了这盛世美颜，脑袋里灌了东海的水。”我心里想着。

他悄悄地靠近我，和我并排站在。

“如果你一辈子在这里，会开心吗？”他问我。

“如果没有牵绊，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我会。”

“所以，你不会，对吗？

“嗯”

“那你去死吧……”

他忽然面目狰狞，拿出一把刀刺向我。向日葵花变成了姨妈色，长出了丑恶的嘴脸取笑我。我在向日葵田里拼了命地奔跑。可他跑的太快了，马上就要踩到我的鞋后跟了。我想喊救命，却始终喊不出来。我的鞋后跟被他踩的撕裂开了，害怕到喉咙都要沙哑了。可无论我怎么喊，在这沙漠里始终没人出现。

“啊……”我终于醒了过来，一身冷汗坐起来，原来是一场噩梦啊，谢天谢地。

“为什么我会做这样一个梦呢？奇怪！”

“这预示着什么？”

“是要暗示我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久久不能恢复平静。心有余悸，倒了一杯温水给自己压压惊。

“是我压力大吗？”

“不是，最近没有到续报季。而且我都在规划离开了，没必要在乎这个。”

“那是为什么？”

我努力找着噩梦的根源，但始终没有头绪。拉开窗帘，屋外的路灯已经暗淡了下来，看不见行人的足迹。我一直有一个“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隐居梦，那个梦里我一个人一间小屋，养一只宠物，一年四季一日三餐。我太累了，想逃离这个喧嚣尘上的城市，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老家是回不去的梦。没有亲人的地方在哪里都是飘零，有亲人的地方是他们让我不能回去的地方。我渴望着回家，又害怕着回家。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人的选择，而对于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鱼和熊掌都不可得才是现实。

电视剧里，男主和女主最穷的配置，也远远高于我们这里最富的标准。所以，他们可以任性，可以有所选择而努力奋斗有收获。而我没有选择，在没有解决了温饱问题时只能挨饿，在挨饿的时候只能看见什么就是什么。等酒足饭饱了之后，发现这些年我早已错失了选择的机会，最后剩余的只有残羹剩饭。短短一生，碎银几两，奈何要倾尽一身的力量。我独自伤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拿起了一罐小酒，向冬季窗外的冷致敬，希望这天地间的冷漠能和我相互依偎抱团取暖。

毕业后几乎滴酒不沾，所以酒量越来越差，就像现在喝了33o毫升的酒头就开始晕乎乎的了。我拉上窗帘，打开台灯，拿出当时在北戴河买的笔记本，画下了此刻的心情：我抱着双膝坐在天坑边缘，望着夕阳西下的天空，有一只鸟儿划过，一只猫欢快地跑到我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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