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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听马祥麟说起,颜思齐朗然道:“唔,颜某在岱山有幸见过,端的是一柄佳品。”
郑海珠目光一闪,接茬道:“回头大哥帮寨子里训练土兵近战时,我来学着练练。”
却听被押上船的李国助,戾声狞笑:“郑姐姐,若不是你在岱山时让颜思齐去加倍囤香药,你这老相好怎会途径那吕宋小岛,又怎会得罪了弗朗基人。都说刀兵引灾,红颜更是祸水。”
黑心之徒,自会常有没品之语出口,众人也不理他,道别后,开船的开船,回村的回村。
只郑海珠幡然醒悟,自己的出现,确已如蝴蝶翅膀翕张扇动,改变了历史事件发生的一些时间节点与具体内容。
但往深了想,这也是必然。颜思齐的骨子里本就有股侠义英雄气,没有此番与西班牙人硬刚,数年后他也会与平户欺压华人的日本人硬刚。
不管先刚还是后刚,都是要刚到台湾来的。
无非这一时空之下,至少目前来看,颜思齐有可能提前获得郑成功的地位,被大明帝国官宣认可。
众人走回西拉雅村寨时,文阿鲲迎上来。
“阿珠,茶,成,观之。”她指着一处茅草棚说道。
阿鲲的汉话,始终缺少副词,没有语法,却总能用最关键的语汇,表达出完整的意思。
语言体现头脑,郑海珠越发确定,阿鲲是个非常聪颖的女子。
刘时敏笑道:“阿珠,是你说的那种能从洋人兜里掏银子的新茶吧?走,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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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棚前燃起的柴火堆上,吊着两只陶罐。
羊奶的香气,与另一种奇特的味道交织在一起。
女酋长文阿嬷坐在简陋的木椅上,挑拣着竹匾中的新茶。
就像那些,在任何时空中,都会给人带来安详亲切感的晒着太阳说故事的外祖母。
文阿嬷抬起头,对郑海珠道:“果然贵客带来彩头,今年的野茶出芽早,又香又嫩,给你那般制法,说实话,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郑海珠莞尔一笑,向文阿嬷道谢,折身走到陶罐边仔细观察一阵后,对阿鲲道:“离火吧,上桌。”
阿鲲小心地取下陶罐,置于石桌上,将罐中茶汤舀入汉家客人们搬上岸的德化白瓷茶盅里。
众人凑上去,映入眼帘的,并非熟悉的碧绿或浅黄,而是一片棕红色,如琥珀,如玛瑙。
郑海珠和阿鲲,分别向文阿嬷和刘时敏敬茶。
二人接过,尚在迎着热气细嗅茶香之际,只听身旁“噗”地一声,却是自取了茶盏来饮的颜思齐,将茶吐了出来。
文阿鲲弯眉略皱,很快又展开,将腰间一方葛麻织就的帕子递过去。
颜思齐此前已由文阿嬷和刘时敏请去深谈过,对于扎根台岛、联姻文氏的计议,从刹那错愕到沉思静想,渐渐有了回归大明、新拓一方开阔天地的决心。
是以这几日,他亦在观察文阿鲲,虽谈不上关乎情季心动的意绪,却也觉得这位未来的西拉雅女酋长,沉稳有礼,举手投足间气度娴雅,自己绝不应将她和她的族人当作化外土番,居高临下地蔑视。
颜思齐于是忙双手接过帕子,拭去胡须上的茶水,先冲阿鲲感激地点点头,随即对郑海珠道:“阿珠,你们制的这个茶,怎么有甜味,还这样,这样包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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