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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白泽倒卧地上,身旁……唯馀一把油纸伞。
雨势不见缓,昭琁不放心白泽,特地前去探望,发现他昏迷雨中,立刻将他带回凤禾私宅,替白泽更换左眼伤药时,赫然发现的左眼的伤已经癒合,可惜的是受伤的眼珠无法再见光明,昭琁想起他身侧的油纸伞,推估是昭娥见过白泽、替白泽治好了眼伤,不过白泽倒在门外,想来昭娥依然没能原谅他。
白泽被昭琁带回后,整整昏睡三日,再次甦醒,竟浑然不识昭琁等人,甚至遗忘了自己的姓名与来歷,白泽一脸茫然,他对自己、对这世间一无所知,连曾视为光辉的昭娥,他也不再记得……。
眾人皆知白泽的失忆不是巧合,那是昭娥有意为之,他明白白泽的执拗,唯有让他忘记一切,他才得以自由,昭琁过去怀疑昭娥对白泽是否真心,总感觉她对白泽更多的是佔有与利用,可这一回她信了昭娥的真心,正因为爱着白泽,才愿意放他离开,她抹去了白泽的过往、送给他一个全新的人生。
懵懂的白泽在房中游荡,偶然瞥见角落的油纸伞,他拿起油纸伞,心脏突然一阵绞痛,迷迷糊糊间,他依稀感觉自己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却想不起来那是什么,他不自觉抱紧了那把伞,在大雨声中再次沉沉睡去……。
夜中,昭娥来到牢中探望昭琋,这半个月来,他日夜受雨露期所苦、遭受囚犯们残暴的侵犯,好几回因囚犯的手段太过粗暴而险些丧命,昭娥总会及时救他一命,她曾在昭琋手上渡过无数个生不如死的夜晚,怎能让他死得那般轻松?
然而,白泽的离去让昭娥失了耐性,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望着脚边赤裸着身躯、遍体鳞伤的昭琋,她无法想像自己曾经被这个男人抱在怀中,他曾经那么高高在上,原来从云巔跌入泥中只需要一剎那……。
「其实,我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认清宗家的丑陋。」昭娥拿出匕首抵在昭琋喉前,冷漠说道:「我玩腻了,这就送你上路。」
奄奄一息的昭琋用剩馀不多的力气握住了昭娥持刀的手,昭娥觉得噁心,正要拨开,昭琋微弱的声音说出一句词:「……孩子……。」
昭娥不禁回想起失去孩子的那日,无法控制命运的不甘与委屈让她变得疯狂,之后便是一步步越陷越深,她道:「你虽令我作呕,可我是真的想留下那个孩子。」
昭琋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扬起,说道:「……我不后悔……直到现在……从不后悔……。」
宗家的人都是疯子,昭娥从昭琋身上感觉到熟悉的偏执,昭琋对自己不正常的佔有慾让昭娥看见自己的影子,她对白泽有过同样的情感,她感慨说道:「果然是宗家的血脉,看来我们仍然有相似的地方啊,念在一同长大的情谊、以及你保住我的尸身的份上,我留你全尸。」
「……昭娥……。」
「再见了,昭琋哥哥。」
昭娥一使劲,刀身没入昭琋颈脖,一划,血液喷洒而出,地上渐渐聚出一滩血泊将昭娥的裙襬浸湿,她在原地呆呆看着昭琋的尸体,想起了这一生与他的纠葛,她厌恶这个男人,但不可否认地,昭娥曾将他视作长兄、真心敬爱,若他们不是生在燧明族宗家,这些悲剧是否就能避免呢?
直至昭琋身躯失去温度,昭娥才离开,转身前,她对昭琋的尸首说道:「你我就此两清,下一世……愿我们再无瓜葛。」
祠堂中,昭珉玩腻了各种刑具后,他将炽人作为对象、沉迷于医疗实验中无法自拔,过去昭珉没少拿活物练习自己开膛破肚的能力,不过拿人试验倒是头一回,他一边小心不让炽人气绝、一边半点麻药不给就肆意剖开他的身体,经过这段日子的地狱之刑,被割了舌头的炽人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昭娥解决完昭琋,下一个便轮到炽人了,拿下宗家后,她始终不曾亲自对炽人动手,因为她晓得在昭珉这个疯子手中,炽人只会更加悲惨,她只须确保炽人活着,昭珉自然会替她好好惩罚炽人。
昭珉方才割开炽人肚皮,昭娥便推门进入,昭珉笑道:「来得正好,一同看看这人的心肝是黑是红?」昭珉发现昭娥衣衫上染了血,又瞧她一副落寞无神的模样,猜测:「你杀了风昭琋了?」
「是。」
昭珉失望道:「真扫兴,我还没玩够呢,你对他的恨意就这么一点点啊?半个月就满意了?要不再多给我几日?你也不差这几日吧?」
「这地方让人厌恶,我不想再待下去,离开前,必须做个了断。」
「你打算去哪儿啊?」
「能让我和巧心好好过日子的地方就行。」
「你真不要白泽了?那不便宜了昭琁?你被白泽施了瞳术,我可没有,要不要帮你杀了她?」炽人宠爱昭琁,昭珉恨屋及乌,早看昭琁不顺眼,他也曾想将她抓来用以折磨炽人,无奈昭琁身边有分家的高手在,他寻不到机会绑架她,不过来日方长,要杀她总有机会。
「她得活着,白泽才有人照料。」
「要是我偏要杀她呢?」昭珉诡譎的笑容充满试探意味。
「你不会。」
「这么信任我,我看着像善人吗?」
「不。」昭娥转身关上了祠堂的门,她冷冷说道:「是因为死人杀不了人。」她一摆手,无数烬螟蛾飞舞在祠堂内。
昭珉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医疗刀具,面对一屋灵蛾依旧面不改色,他插腰道:「过河拆桥啊,我可是帮了你好几回。」
「帮我?也包括帮我打胎吗?」
昭娥被灌下落胎药后,白泽失控杀死了两名来送药的修士,事后昭娥等人虽将尸首处理乾净,可宗家却没有过问,这让昭娥起了疑心,几次去宗家,她也察觉昭琋并不知自己有孕之事,原以为昭琋是主谋,这才恍然大悟有人假借宗家之名偷鸡摸狗、心怀鬼胎。
昭娥从未停止查探究竟是谁送来那碗落胎药,她查到送药的两名修士身份,循跡找寻与其接触之人,谭卓身为宗家总管、负责调配人力,从他口中,昭娥得知那两人早已因偷盗宗家财物被逐出燧明族,这点更让昭娥起疑,进入宗家的修士皆非俗人,怎会看重钱财这等身外物?似乎更像有人蓄意安排。
线索中断,昭娥百思不解之际,昭珉带着对宗家的恨前来与昭娥结盟,那时起,昭娥便怀疑上了他,加深同伴对敌人的恨、倾尽全力反扑宗家,确实是他的性子能干得出的事。
烬螟蛾能够传递讯息,也能蒐集情报,昭娥留下一尾烬螟蛾给昭珉并非出于盟友之谊,而是作为监视之用,昭琋与昭琁开始调查当年昭娥丧子一事被昭珉发现后,他便悄悄毁去修士记档,甚至暗杀牢狱中的谭卓,这些灭跡之举让昭娥确信了昭珉正是当年送来落胎药的主使。
她悄然不作声,是为了让昭珉成为自己的刀、斩落宗家,但这不代表放过他,她只是在等待……等待合适时机替自己、替那被当作仇恨种子的孩子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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