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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刻意抬高话声,往巷子里吼了一声:“诸位,有异议吗?”
一时看好戏的人家都各回各家,颤抖着关了门,好似这妇人是个洪水猛兽。
浮云卿气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卓旸拉在身后。
卓旸仗着生得高,垂眸蔑视着妇人,毫不客气地问:“这位地头蛇,怎么称呼?”
妇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后退了几步,装模作样地拂拂袖,“你问,我就得说?呵,年青人,激将法对我没用。看不惯,可以去衙门告我。但我告诉你,你告不赢。巩州,乃至整个陇西,谁不知我的身份?外地的,去外面打听打听,他们会告诉你。”
可惜《地物志》话只说半句。
泼皮多,女泼皮更多,大多是四五十岁的妇人。这些妇人不骂男人,就爱骂年青小娘子。
女人最懂女人,知道哪句话最能戳女人的痛处。
这不,眼下妇人将精明的眸转到了浮云卿身上,“小贱蹄子,你敢失礼对我,我就让牙婆绑你,发落到奴隶圈,到时看看你还敢不敢嚣张!听说过牙婆的厉害罢,牙婆穿堂入户的,仅靠一张嘴,就能把你编排得面目全非。”
所以世间有些恶意是天生的。
国朝律法,购置地产,需先掏钱请衙门办地产票,随后掏票入住。
浮云卿按律法办事,哪曾想遇见个恶毒的老虔婆。
人家骂她“小贱蹄子”,她再回骂“老贱蹄子”,嘴上出出气,可并没甚实际用处。
浮云卿抄手,阗然道:“告就告。你以为,世上有头有脸的就你一个?”
对付恶毒的人,要摆出比她更恶毒的姿态。一时把理智抛之脑后,威胁道:“我告诉你,别说是巩州的衙门,就是陇西郡节度使来囖,也得给我跪下来磕几个响头。”
这话倒是真理。
任他节度使官再大,遇上公主,仍旧是臣。官员给公主磕头,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原想这番狠话能唬住妇人,不曾想,妇人听罢这话,满不在意地嗤笑一声。
“我的身份,可远在陇西郡节度使之上。”妇人用长指甲刮着宅门,“今日可算把这梁子结下了。出了巷,会有人给你俩脸色看。”
言讫,“砰”一声合上了门。
又留浮云卿与卓旸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浮云卿掏出《地物志》,气冲冲地说:“什么破书!把巩州夸得天花乱坠,结果呢,惨遭白眼。呷的茶里沉着沙土,喝得够呛。这下连宅邸都没了,还莫名遭一通恐吓。破书,退我买书钱!”
卓旸瞠目结舌地接过《地物志》,一面附和说:“这书害人不浅。让我看看是哪个缺心眼撰写的……”
一翻书皮,眼睛惊得都快掉在了地上。
“山今刘。”
山今岑,“山今刘”即刘岑。
虢州庄的刘伯,卓旸的师傅,敬亭颐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1关引:通关文牒。
第90章九十:脚店
◎别怕,有我在。◎
“真是本奇书。”卓旸紧紧握着《地物志》,“你以后不要再看这本书了。书嚜,我先给你收起来。”言讫,卷起书往怀里一揣,一边扯着浮云卿往巷外走。
早些年,惠嫔逝世后,刘岑萎靡不振。一个武将,会做的只是耍刀弄剑。后来庄里的人提议,要不把所思所想都写下来罢。这办法倒是能通行。打那以后,刘岑一面练武,一面掂笔杆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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