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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婴笑着点点头,勾完眉梢最后一笔,放下黛子,笑着说:&ldo;往后本王不会再问这般愚蠢的问题了。&rdo;
盛若寒转身面对镜子,见自己的眉被楚婴勾画得极为漂亮,笑道:&ldo;平素没少帮姑娘画眉吧,这眉画的真不耐。&rdo;
&ldo;弯弯可是总嫌我画得不好看的。&rdo;楚婴说。
此言一出,盛若寒的眉头便皱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她就恢复如常,借着看镜中自己的由头,眼角的余光看着楚婴,一边悄悄打量,一边开口:&ldo;是吗,那也不怪苏弯姑娘选择了大君,早听闻大君丹青一绝,想必画眉亦是相当不错的吧。&rdo;
楚婴一听便知道她是在探自己,又瞧见她那乱瞟的眼神,便佯装落寞,语气也是酸酸的,&ldo;可不是吗,有时我就在想,我若是把那画眉的技艺练得好一些,弯弯会不会就嫁给我了。&rdo;
&ldo;呵!&rdo;盛若寒冷哼一声,白眼一翻,&ldo;你可别肖想了,你那弯弯姑娘,早已是大君的玉夫人了。&rdo;
楚婴一听便笑了,继续逗她:&ldo;王妃似乎有些生气啊。&rdo;
&ldo;我为什么要生气,我现在才是你楚回村的王妃。&rdo;盛若寒愤愤道。
盛若寒说完,转身去看楚婴,便见楚婴歪着头看着她笑,不悦道:&ldo;你笑什么笑,你还笑……&rdo;
楚婴长手一揽,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说:&ldo;我的王妃只有你这么一个,也只为你这么一个人描过眉,往后也只会为你描眉,日日描,月月描,年年描,直到有一天我们之中有一个人不在了。&rdo;
盛若寒脸颊贴在楚婴的胸口,她能够听见楚婴平稳有力的心跳,那心跳,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诚如楚婴所言,自那日之后,他每日都会为她描眉。
盛若寒后来倚在榻上翻看书册的时候回忆起来,这短暂一生,最欢愉的时光,竟不过是婚后那三个月。
那三个月,楚婴每日为她描眉,天气好的时候会带着她在街上闲逛,碰上雪天,两人会爬山去看梅花。有时坐在屋顶上看月亮,他会将她拉进他的氅子底下,紧紧搂着她,还总是皱着眉问她怎么遍体生寒,是不是衣裳穿得单薄了……
如果不是苏弯又病了,楚淮将她宣进宫,那样的日子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那天楚婴带着陈酉上寒山寺为霓国百姓祈福,暮色四合时,楚婴还没回来,王府前突然停了一队人马,她还没到前厅,楚淮便到了她跟前,不由分说便让东方期绑了她。
她坐在马车中,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劲。
苏弯病重,脸色惨白,较之之前更是严重。
那已经是行将枯朽的人,盛若寒若是以血喂养,也只是吊着她一口气而已,血一断,她便会香消玉殒。
盛若寒右手捏着左手的手腕,不想救。
她的日子刚过顺,还想活。
&ldo;《南荒八记》曾记载,蛱之精能生死人,肉白骨,你也属半个蛱族人,存有蛱蝶之精。&rdo;楚淮端坐在案边,&ldo;你的身份,寡人在陪侧王第一次去大辛迎娶你之前便知道了,哦对了,陪侧王也是知道的。&rdo;
盛若寒冷冷看着,看他还能够说些什么。
&ldo;玉夫人身体不太好,这是陪侧王一块心头病,知晓世间还有你这等人在,屈尊前往大辛求娶你。说到底,你只是玉夫人的一碗药罢了。&rdo;
盛若寒不为所动,冷冷道:&ldo;可能在大君眼中,盛三只是一碗药,但是在大辛人眼中,盛三是三公主。大辛若是知晓,盛三在霓国沦为了一碗药,不会罢休的。&rdo;
楚淮闻言勾唇一笑,睨着盛若寒,道:&ldo;寡人怎么可能让大辛抓住把柄呢。&rdo;
&ldo;寡人可不像我那痴傻的弟弟,他娶你是因为你所属蛱族,是苏弯的药,而寡人不阻拦他娶你,是因为寡人要将计就计。&rdo;楚淮顿了顿,摸出腰后的佩剑在自己腕子上划了一道,&ldo;你能不能成为苏弯的药,寡人一点也不在乎,寡人要的是这天下。&rdo;鲜血顺着剑锋滴到地砖上,他扔下剑,朝门外出声,&ldo;来人啊,大辛三公主盛若寒刺杀寡人,将盛若寒关入地宫,即日起严加看管,任何人不得见。&rdo;
盛若寒就这样被扣了一顶敌国奸细的帽子,被投入地宫之中。
后来她在地宫中度过了暗无天日的六个月,那六个月,霓国进攻大辛,战火又一次起了。
那六个月,每天都有人来给她送饭,送饭人在她吃饭之后,便在她手腕上划一刀,取了一盏血便走。
她曾开口问那送饭人,外面如何,楚婴如何,送饭人仿佛未闻,后来她才知道,那送饭人是个既聋又哑的。
被关在地宫的第二个月,她的手腕上就已经全是刀痕了,划破皮肤,已经很难有血溢出了,送饭人也慌了,竟然割破自己的手腕放了一杯血,将血端了出去。后来,送饭人再来,都会带一只兔子进来,盛若寒在用饭的时候,送饭人便在一边杀兔,等盛若寒用完了饭,送饭人再划破盛若寒的皮肤,挤出一两滴血掺在兔血中端出去。
被关的第五个月,盛若寒的神智已经恍惚了,她没日没夜都在做着同一个梦。梦里她穿一袭红衣,穿行在牡丹花海之中,她身后跟着一个人,那人拿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对她说:&ldo;椒椒,我只要一点,一点就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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