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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
病床上的男人刚刚苏醒,脸色灰败,意识还没完全回笼,就被告知尹笠失联的消息。
他侧目看向站立在床尾的李珂,除了困惑不解外,难得在下属面前释放不加遮掩的烦躁和怒意。
李珂不是不慌的,虽然尹寄言从未直言要她看着尹笠,但总暗里向她打探消息,也放任她“自作主张”安排人为她处理一些生活琐事。
如今活生生一个人没了影儿,她算是直接责任人,要是尹笠真出了什么事,从前因她在尹寄言这里受到的优待,她都要加倍奉还。
这后果她承担不起。
尹寄言昏睡的这一晚,李珂打了无数通电话,被房东告知尹笠上周就退了房,又联系住那附近的朋友去确认,全都无果。
尹笠上个月预科毕业,只需在收到的offer里择其一等待进入大学生活,她想不通她为什么忽然消失,除了叙述当下状况,不能给尹寄言提供任何有用的信息。
而尹寄言没有立即给出反应,李珂等了很久才敢缓缓抬头去确认他的情绪,男人盯着窗外,眉头紧锁,周身气压沉到底,不知在想什么。
“叫护士来一下。”
“啊?”
尹寄言忽然开口,声音不大,李珂一时反应不能,这一点错漏,像高速行驶的列车遇到障碍物,霎时倾翻。
尹寄言转头看向她,神色不耐到极致,眼底阴翳,随时都要失控。
女人被他吓到,脚步稍向后撤,他这才被惊醒,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迁怒不相干的人,以此宣泄自己的恐惧和懦弱。
闭上眼深呼吸,“订两张去伦敦的机票,我和你。”
“越快越好。”他一边强调,一边掀开被子起身,顺手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李珂甚至来不及阻止。
去机场的路上,尹寄言一言不发端坐着,头痛几乎盖过了胃部的烧灼感,哪怕他强作清醒镇定,也难掩浑身浓重的疲倦虚弱。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两个月前,尹笠还没毕业。
他忍不住去伦敦看她,在偌大校园逛了很久,希望碰到她又不希望,暮色渐沉,无法忽视空落落的心脏,最终还是去了她租住的地方。
在车里坐到深夜,才见到挂念已久的身影出现在街口,和一个高大的欧洲男生并肩而行。
她大概喝了酒,走得偏偏倒倒,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偶尔朝身侧的人仰头咧开嘴笑。
尹笠早早学会收敛喜怒哀乐,常常是一副不可接近的冷淡模样,唯有在信任的人面前,才会露出这样肆意娇憨的姿态。
尹寄言对此再熟悉不过,但未曾考虑过,她对别人与对自己一样时,会是这样难以言喻的感受。
他只记得自己亲眼看着两人一同上楼,身体紧绷到残存的理智发出警告,说该离开,不能再待下去。于是他吩咐司机径直开去机场,连夜回国。
用超额的工作量填满所有时间,用酒精赶走清醒,往常甚少参加的应酬聚会也统统来者不拒。
忙到甚至没有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逃得那样仓促,连见她一面都不敢,更没胆量问一句“这是不是你男友?”
他是长辈,理应考察对方不是吗?
然后在是与不是之间反复犹疑,在刺痛和欣慰之间来回横跳。
一遍遍回忆那晚场景,她的模样,拿起又放下,劝说自己,这样的结局对她最好。
他可以远远看着,偶尔探望,只要确认她安全健康,快乐顺遂。
可她忽然不声不息地消失,原因不明,去向未知,而他明知那里已经找不到她,却非要亲自确认,像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敢承认她没留下只言片语就离开。
抛下了他。
除了留在房东储藏间的一些杂物,整个伦敦再找不到尹笠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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