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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剧团往事2（第2页）

每天给他对唱，成了我最喜欢的事情，师父说我忽然进步神速，小小年纪简直可以正式登台上演了。

同门们羡慕我，可是我知道……

这是爱情的魔力！

我只要站在他身边，就觉得要飞起来了，整个人飘飘然的，不管做什么，都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神力，每当他看我的时候，我的心便要飞上天去！

所以我总是假装忘词，然后一遍遍地重来，让他陪着对戏，我们之间最好的那出戏叫《霸王别姬》，应该说，这是最能表达我心绪的一出戏，因为它是爱情戏，我做旦角，他演小生，他们之间可以一起挽着手，可以深情对视，可以唱出自己的款款深情……

每当演出这出戏的时候，我感觉那是人生最快乐的时候，整个人是飘的，我几乎不用背唱词，也不用拿腔拿调地排练，甚至台步都根本不用费心去看，因为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就是虞姬，他就是霸王，他要去战场征战，而我下定决心自杀，为了我们之间的爱情。

人也许在生死一刻的时候，才能知道最珍贵的是什么，不是吗？

爱情在那个时候，迸发出来的感情是最强烈的，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地唱，可以饱含深情地甩袖，最后连一向严厉的师傅都在夸我，说我站在台上，便宛如虞姬附体，便是虞姬再生，恐怕也不能唱得比我好了。

每当这种时候，我就会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他知道我的心情吗？

大概知道，大概……因为他如果不知道，也许就不会明知我是故意措词，让他留下来陪自己对戏的时候，还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留下来，那个时候，已经下课了，练功房里只有我们两个，夕阳晒了进来，在地上溜出潋滟的霞光，地上是我们共舞的身影，像是两只翩翩的蝴蝶……

这样的时光简直醉人，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可是，姨奶奶，你知道吗？我还是不敢跟他表白，因为……自卑。

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只有姨奶奶，还已经去世了，所以这个剧团就是我的家，可是他不一样，他是有父母的，家庭也很好，他也不会长期留在这里，只是学几年，混个资历便走了，所以……

我真的不敢。

我怕自己说出来的时候，他会拒绝，然后打破了这样美好的梦，那样子我们就真的要“霸王别姬”了。

唉……

姨奶奶你在吗？若是你在，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好呢？

第八页：

姨奶奶，我该怎么办？呜呜。

今天傍晚，我忍不住跟他表白了，我记得自己当时害怕极了，浑身都在发抖，说不出话来，为了避免尴尬，我连妆容都没有卸下，顶着一脸的浓妆，哆嗦着说出自己的话。

然后……

他倒是没有拒绝，而是双手插在兜里，歪着头，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等我说完，他竟然没吱声。

我当时差点晕倒，强忍着眼泪没有掉下来，我觉得我完了，整个世界都在天塌地陷，简直想立刻死去。

过了许久，也许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终于说话了，他说他本来在这里待不了太久的，而且以后也不打算做这个。

我当时有些懵，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说他很喜欢我，也很喜欢这里，感觉这才是艺术，所以……

他说所以的时候，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几乎无法呼吸，只感觉到他那特有的气息，一层层地席卷着自己，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再也不能闻到这种气息，简直能让我发疯！

所以……

他微微一笑，说师父总是骂他胡说八道，其实他是真心热爱这门艺术，才会这么执着，现在他不想出国了，他要留下要改造这门艺术，让它在现代社会发扬光大，证明给师父看，当然，是跟我一起。

我静静地听着，开始竟然没有明白他是拒绝还是接受，竟然傻傻地问：“那你到底是接受，还是拒绝？”

他就笑了，他笑起来，总是有些满不在乎的样子，双手插在兜里，浓眉扬起来，呵呵地笑。

我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明白他是——同意了，忽然之间，天空上倾斜下来一道彩虹，鞭炮齐响，鲜花遍地……

好吧，那个时刻，简直普天同庆！

姨奶奶，你听到了吗？我恋爱了，我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你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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