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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万箭穿心一般的疼,顾以宁蹙起了眉,将她拥入了怀中。
手轻轻拍着烟雨的肩背,顾以宁心绪不免飘远,回忆起白日阁中之事。
内阁如今他为首揆,程寿增早已抱恙在府,盛实庭却十分从容,无论廷议还是呈奏,他都面色坦然,偶尔还同旁的阁臣闲话几句。
今日廷议间歇,封长胥说起他近日要为女儿摆百日宴的事宜,只说要依照他家乡的习俗,做一场洛阳水席。
于是那盛实庭也加入了闲谈,依旧笑得儒雅:“……洛阳水席天下闻名,不过我家乡宣州的水席也不遑多让。”
封长胥便接口道:“宣州水席?是下官孤陋寡闻了,还请辅相大人介绍一二。”
盛实庭依言便将宣州水席大谈特谈,他本是有才学之人,不仅将宣州水席介绍的绘声绘色,又附加了许多宣州的风土人情、奇闻异事,倒叫阁中诸人听得个津津有味。
顾以宁安静听之,不免觉出几分他的刻意来。
近些时日,石中涧同杨维舟一起,一直忙于调查九年前盐商总首严恪的“贪饷案”,又因确定了烟雨乃是严恪的外孙女儿,故而更多了几分用心。
九年前的贪饷案,其间的细节一一铺陈开,由那细枝末节仔细推敲,卷宗上渐渐浮现出烟雨的亲生父亲盛怀信的形迹。
可此人,却早已在十年前的古庙大火里丧生。
杨维舟擅断案,从贪饷案前夕发生的“接驾酒酢案”里,找到了程寿增与人勾结的蛛丝马迹,继而再行侦破,种种疑团却指向了程寿增的女婿半儿盛实庭那里。
只是几经查探,那盛实庭的确是由宣州进京应考,他的家乡长溪那里,还为他立了个生祠,当地众人提起盛实庭来,都是滔滔不绝,很为长溪出了一位正二品朝臣而与有荣焉。
查访中还得知,长溪当地的道路桥梁皆由盛实庭出资修建,他家旧址上也修建了宗祠,供奉了其父母的牌位。
今日盛实庭如此突兀地谈及家乡之事,倒有几分刻意了,似乎是在刻意强调自己的出身来历。
十分完满无缺,凭谁都查不出其中的错漏。
夜色悄悄地深浓了,烟雨终于停住了哭,在他的怀里仰起了脸,眸中还带着浅雾,嗓音略有几分沙哑地问他,“小舅舅,我哭好了……”
她哭久了的眼睛,像是一朵娇嫩的荷,眼尾染着浅浅的粉,烟水气氤氲在其间,眼神怔忡而又绵软。
顾以宁揉揉她的发顶,点点头应她:“眼睛疼不疼?”
烟雨晃晃脑袋,委委屈屈:“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丑……”
顾以宁失笑,手指轻抚过她的眼眉,摇了摇头,旋即牵住了她的手,领着她到了面盆处,将洁白的棉帕取下来,在水中浸了水打湿,接着拧干,为烟雨细心净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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