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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第2页）

九哥叫他说得一张脸儿黑似锅底，细看时，却又是黑中泛着红、红里透着白、白里渗着青，一句话儿也说不出来。梁宿心里恨不得天上劈道雷下来，将这满嘴里跑马的黄灿劈死算完！梁宿等人，千怕万怕，便是怕九哥有&ldo;逾礼&rdo;之举，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都晓得了，却谁都不能捅破这层纸。

今日黄灿居然当朝说将出来了，九哥叫他说了个张口结舌，表白不是，不表白也不是。梁宿等连个圆场也不好打，还是朱震出来道：&ldo;凡事讲求实据，纵是御史，可风闻言事，亦不可无凭无据定人罪过，何况是说官家？黄灿，你失仪！&rdo;

梁宿趁势将黄灿喝退。黄灿出这一口恶气，冷静下来便出一身冷汗，腿儿也软了，手儿也颤了，哆哆嗦嗦退往列内站了。朝会至此，便无法开将下去，只得散了。

于是政事堂诸人并朱震、洪谦、国子监祭酒等留紫宸殿议事，又急召苏正入宫。一干人聚往一处，齐议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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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宸殿内，靳敏道：&ldo;此事当速决，否则一是吴王丧事不好办，二是今年乃官家登基后头一回大考，各地举子已到了许多，拖延下去，恐风评不好。也有失朝廷体统，有损官家威仪。&rdo;

田晃恨声道：&ldo;这个黄灿！&rdo;

九哥将手儿无力一摆，道：&ldo;他是御史，总不好封了御史的嘴，纵他是胡说，也不可降罪，否则日后便无人肯劝谏了。眼下，难道要依着他？&rdo;说话时，已将眼睛看向梁宿。

梁宿一时不敢接话，若止吴王一事，梁宿自可斩钉截铁，事涉郦玉堂，黄灿又暗示着&ldo;日后&rdo;，九哥若要与郦玉堂追尊个皇帝，可怎生是好？为讨好官家，固可允之，然却难逃千载骂名。

丁玮见梁宿不语，恐九哥怀疑，接口道：&ldo;定已定了，如何能改？只他说得难听，此事不可便这样了结了，总要有个台阶儿好下。&rdo;

朱震这才接口道：&ldo;吴王丧仪，官家并无失礼处，是黄灿不学无术。从来法理不外人情。&rdo;

九哥听了朱震所言，大出一口气，不想苏正一直默默，却忽然出列发问道：&ldo;黄灿之语，非在吴王，乃在&lso;日后&rso;。&rdo;殿内一时无声。洪谦道：&ldo;日后怎地？&rdo;苏正道：&ldo;日后官家要做甚？要将人情做到几分？有人做三分，有人做五分，有人做十分，更有人要做到十二分。官家呢？&rdo;

梁宿与丁玮听着苏正这般说，心里一齐发急，暗道原以为这老苏出去十余年，已有些接地气，何以往书院里几年，又呆回来了？

九哥将牙一咬道：&ldo;我也自幼读诗书，如何肯做逾礼之事？&rdo;苏正原与他眼儿对眼儿，一丝不肯让，此时便垂下眼来，沉声道：&ldo;如此，是社稷之福，亦是官家之福，更是臣等之福了。官家以礼立，若自家坏了礼法，吾不知后来者当如何自处。&rdo;语毕，颤颤悠悠，又站往原处了。

苏正说话时，洪谦一直听着，直到他说完，洪谦道：&ldo;若有人不肯叫官家做人情，欲借此辖制官家而邀名，又当如何？&rdo;

九哥听他开口，心头更是一松，拿眼睛往下看。丁玮心头一动，道：&ldo;自是不可令此辈借官家邀名。&rdo;他却更担心苏正所言之事，怕九哥将人情做过了头儿。

政事堂里的老人儿，虽各有儿孙要顾忌，不免有些个油滑，心底实是不想九哥&ldo;逾礼&rdo;。却又担心，九哥委实年轻，纵他今日做不成，明日做不成，熬个十年，满朝老臣便要去个七七八八，余下皆是九哥栽培之人。届时官家违礼法，那便真个是笑柄了。又怕自家儿孙要卷入这礼法之争里，受那牵连。

诸臣里，梁宿便是个打头儿的，旁人不说话，他却是不能不说的，咬牙站道出来，对九哥道：&ldo;不若借此机会，明示诸人。&rdo;

九哥道：&ldo;如何明示？又如何取信于人？我为君，当字字千钧。为一事，一而再、再而三表白，如何使得？！&rdo;

梁宿垂眼道：&ldo;官家如此身份，纵在民间，也要有些个说道，何况为君，天下的眼睛看着？君却有一策，可解此困。只是……请官家言而有信，毋令君臣贻笑后世。&rdo;

九哥道：&ldo;卿且说来。&rdo;

梁宿道：&ldo;臣等请于太皇太后，请她发个话儿。则于太皇太后是体恤官家，于官家，若与太皇太后许了诺，也是安太皇太后之心。&rdo;

九哥默然，心内实升起一股怒气，却又有些黯然，道：&ldo;如此，使得？&rdo;心里却道，这法子却与大姐想的一样，看来他并非有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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