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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第2页）

素姐将一只匣子打开，里头是一支玉簪，做工极是精致，虽比不上内造之物，也相差仿佛了。叹一口气，又合上了。焚香见她叹气，早习以为常，焚香自七、八岁上到素姐身旁伺候，素姐便时常是这副模样儿了。平日里或迎风流泪，或对月伤怀，间或叹个气、吟句诗，闲了再念几卷经。她要一直这般也便罢了，最让人上火便上她平素如此，却又好时不时发个善心，叫全家人跟她后头收拾烂摊子。这等习惯，到焚香长大配了人、养了孩子，素姐还是没改了分毫来。

一见素姐叹气，焚香便提心吊胆，老安人说了，不许叫她与生人说话，免教不知甚时便要惹了祸患回来。家中今时不同往日，出了纰漏谁都担不起。往常是姑父依着程家，如今程家却全依着姑爷了，万一这一位一时脑筋不清楚，做了甚不该做的事儿，可就不好办了。

思及此，焚香忙上前问素姐：&ldo;娘子，怎地了？&rdo;素姐近来倒不常哭，止有些儿寡言，道：&ldo;玉姐十五了，及笄的岁数儿了，我原想着纵不多热闹，也要为她好生办一场生日酒来。簪子都备好了哩，哪料这过个生日，还是一家不得团圆……&rdo;

一语未毕，焚香忙上前捂了她的嘴：&ldo;娘子休要胡说！咱大姐儿是有大福气的人，出了门子便是皇家的人了，那里头一家团圆哩，有这处甚事？！如今家大业大，好些个奴婢下人是新来的，娘子这话叫人听了，传将出去，连同大姐儿也要吃瓜落哩。&rdo;

亏得素姐胆小，也不敢执拗，吓白了脸儿也不敢争辩，讪讪将匣子合上。焚香才舒了一口气儿，纵是个婢子，她也晓得两宫不喜东宫之事，前番洪谦、玉姐又与陈氏不偕。这话儿若真个传将出去，和气的只说是素姐小门小户儿的不懂事儿，有心人不定要生出甚样事来呢‐‐九哥是过继来，他与谁是一家团圆，还真个不好说。

素姐不敢说话，默默坐着，焚香又觉她口儿也不敢开的模样儿甚是可怜，却又不敢再招她，心里狠憋一口气。却又忧心，老安人春秋已高，不定何时便要寻老太公去了，金哥尚幼，当不得事，算来程家户主还是这一位，这可如何是好？不由愁肠百结了起来。一主一仆，相对无言。

待洪谦夫妇等自东宫归来，家中方才欢快起来。因秀英有孕，东宫里赐下诸般珍宝来，药材、绸缎、金银宝器之外，又有玉姐特特翻拣出来的送子观音像一尊，为着就是祷秀英得男。秀英回来与林老安人等一说，林老安人行动已见吃力，说话也越来越慢，口齿倒还算清楚：&ldo;这些个，不像单与你的。&rdo;

秀英笑道：&ldo;我晓得，他们自往了那处去，与我们见面，倒比与那头亲家见面还要容易些儿。有时候儿，不过是借我的手。玉姐已与我说过了。&rdo;

林老安人点一点头，又听秀英说一回宫中情状，叹一回：&ldo;玉姐小小年纪，便要与那些个人精周旋，殊为不易，家里人倒要小心。&rdo;说着说着，竟自顾自打起盹儿来。秀英见状，唤了人来将老家人扶入内室休息，方与洪谦说话。

洪谦听秀英说不日要往去看申氏，也是赞同，内里缘由却不与秀英说明白了，他想的却是由与申氏结好，可与九哥更贴心。口里说的却是：&ldo;生养一回不容易，也好有些儿念想，然他们过继了，须有些儿避讳。借着咱们的手，也算是全了情份了。&rdo;

秀英一点头，将东西分一分，又与洪谦商议了一回。便说了与玉姐见面之事：&ldo;已说与她了，我却还要问你一句，真个要做这个媒人？如今两家都还不知道哩。苏先生那里嫁妆少倒不是甚大事，我只是想‐‐义安侯家将原嫁妆取了回来，次后却是全便宜了金哥。那家沛哥可就……&rdo;

洪谦笑道：&ldo;他得的可也不少了，我自有思量。&rdo;

秀英忍而又忍，终问了一句：&ldo;那家里沛哥还有三个叔叔，两个成亲了，都拖一大家子，又有一个叔叔一个姑姑未成婚。那家那本烂狗肉账儿你又不是不晓得，又有，还有个闹不清来历的瑜哥，这……叫苏家五姐儿嫁过去，也是坑害人家哩。&rdo;

洪谦道：&ldo;为着这些个，我才要先往霁南侯府里说去。他家总要将这些个事收拾完了，才好与沛哥说亲。&rdo;

秀英便不言声。洪谦自言自语道：&ldo;我原想梁相家孙女儿也是不少，却又恐那家太夫人多心。他家女儿、孙女儿，嫁也要嫁个有前程的少进士罢。&rdo;秀英听了，越发不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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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谦素来是个雷厉风行的，这头说完了，寻个机会便携秀英往霁南侯府里拜访去。霁南侯府里听说他两口子来了，忙开门来迎。太夫人看着秀英的肚子，也是喜不迭：&ldo;看着怀相很好，必是个大胖小子。&rdo;秀英道：&ldo;您是有年纪的人，说是好，必不会差的，借您吉言了。&rdo;

霁南侯夫人韩氏因问宫中如何，太子妃生日如何，秀英也说：&ldo;一切太平，宫中在丧期里不好大办。能见一面，已是心满意足了。看着那里使人等眼下也老实了。&rdo;

韩氏笑道：&ldo;不吃亏儿便好。吃了亏儿，也要嚷将出来，不可吃了那闷亏。叫人卖了，还要替人瞒。&rdo;秀英笑着附和两句，又叹：&ldo;原本想多留她二年，好多教导些儿的，早些年在江州，也觉自家不差，到了京里，方知甚是井底之蛙。总怕她露怯。现她看着刚强，这般行事，还是觉着，是不是显怯了？&rdo;

太夫人拍拍她的手儿，笑道：&ldo;年轻，有些儿锐气也是常理。往后休显得太厉害，也便是了。慈宫气盛，压一压也是该的，他陈家嚣张得也够了。只待旁人和气些，慢慢儿也就圆回来了。&rdo;

秀英道：&ldo;家里官人也这般说哩，您也这般说，我便放心了。总怕我们年轻，办事不周全。&rdo;太夫人道：&ldo;都是打那时候过来的。&rdo;秀英便道：&ldo;如此，府上是想早些为儿女说亲呢？还是晚些？&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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