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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第1页）

段无错思忖至此，凭空挥出一剑。剑气破空，直袭向褚闰生而去。

褚闰生见状，依旧不硬挡，只是闪避。可这道剑气却似活物一般，紧紧追迫，步步紧逼。他不知化解之法，只得尽力闪避。

这时，段无错的声音响起，念道：&ldo;罡元覆顶，屈轧伏灭。乙！&rdo;

只见辉光过后，段无错的身后升起了一柄巨锤来。巨锤飞起，向着褚闰生便是一击。

褚闰生有些不解，按他与段无错的距离，这柄锤子虽然巨大，但绝不可能碰到他。他正这么想着，就见那一锤已然压下，骤然间，一股无形之力迫压而来，如千钧巨石，如排空之浪。天地之间，似凭空生出了一堵无形墙壁，将他狠狠压住。他无力抵御，正想退开，却不想那股力道疾速非常，将他狠狠压向了山壁。

眼看自己就要撞上山壁，褚闰生立刻引动元神之力，封去五感。下一瞬，他的身子便重重地撞在了坚硬的岩石之上。五感封闭，免去了疼痛。但他却清晰地听见，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那乙锤之力，似一只无形大手，将他死死摁在山壁之上，不容他举动分毫。

与此同时，段无错摆脱精鬼的纠缠，执剑飞来。

如此情势之下，幻火金轮复又合二为一，飞旋而来，攻向了段无错的后背，意欲护主。段无错却连头也不回，只轻轻挥了挥手。庚盾立现，将金轮挡了开来。

这一点空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褚闰生拼力扣诀，想要召唤雷锥。然而，段无错却已迫上前来，他背剑身后，念道：&ldo;物成形实，金石定之。丁！&rdo;

语落，光耀。但见锐光四道，瞬间刺入了褚闰生的四肢。光辉形定，竟是四枚三尺长钉，钉身镌满云篆，灵光隐隐。

彻骨裂心之痛，随那长钉钉入而生。元神之护被解，五感复苏，骇动心魄，让褚闰生忍不住喊出了声来。疼痛席卷，他忽觉体内真气湮灭，所有道法再不能施展分毫。

煞气如被雨水冲淡了一般，开始渐渐退去，精鬼亦随之消失。周遭平静下来，唯有飒飒雨生，萦绕耳畔。

段无错的神情里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他望着被钉在山壁上的褚闰生，道：&ldo;你的法力已被完全钉死。认输吧。&rdo;

褚闰生抬眸，冲他笑了笑，喘息着道：&ldo;不愧是天干玄兵……&rdo;

段无错听得这句夸奖，垂眸摇了摇头。他沉默片刻，劝道：&ldo;我还是那句话，释放雷将和几位高功的魂魄，下山去，可好？&rdo;

褚闰生平复了一下呼吸，幽幽道：&ldo;我梦到了啊……&rdo;

&ldo;梦到什么？&rdo;段无错问。

&ldo;梦到你用长钉钉死了十二使符……&rdo;褚闰生笑着，缓缓说道，&ldo;天干地支终有一战，而她必败在你的手上。段师傅精通易数，想必也有所察觉了，是不是？&rdo;

段无错听到这番话，竟有些愕然。

&ldo;我还记得你跟我说过，我三魂聚合，开启灵能。识神未练，潜神已成……所以，我会被幻识和梦识困扰……&rdo;褚闰生道，&ldo;而梦识所见，正是未来。长久以来，我梦见的事，都实现了……&rdo;

&ldo;这次不会实现的。&rdo;段无错听罢，如是道。

&ldo;这当然了。&rdo;褚闰生笑得欢愉，&ldo;命可算，即可改。梦见，也是一样。知道何时何地何人，就能轻易改变未来的发展，对不对，段师傅？&rdo;

段无错稍稍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声，道：&ldo;对。&rdo;

&ldo;所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那些算不到的命数，梦不到的未来……&rdo;褚闰生笑得惆怅，他稍作停顿，又换上了轻佻的语气，问段无错道，&ldo;段师傅，你有没有想过，她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害的？&rdo;

段无错闻言，眉峰轻皱，漠然不语。

&ldo;吞下了白泽之后，我可是知道了很多呢……&rdo;褚闰生笑道，&ldo;她为了救你，害死了自己妹妹。正因如此，她才收养了那个本该亡故的婴儿。段师傅深居茅山，恐怕不知道吧，其实上清派从未放弃过杀死那婴儿，他们一直都被追杀。初时，成立太上圣盟，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后……忍无可忍……&rdo;

&ldo;够了。&rdo;段无错打断他，眉宇之间满是痛苦之色，&ldo;别说了……&rdo;

褚闰生却不理会，继续道：&ldo;若非如此，她不会离经叛道，更不会遭雷将追缉，更何谈今日上山自寻灭亡……&rdo;

&ldo;事到如今已成定数，多说无益，不过徒增烦恼。&rdo;段无错安下了心神，如是道。

褚闰生听得此话，长长叹了一声，轻笑道，&ldo;我只是不甘心……&rdo;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深沉无比，&ldo;……若我是你，一定会杀了那个婴儿。&rdo;

段无错心上一惊，继而生了怒意。他皱眉，带着斥责之意，道：&ldo;杀她至亲，她绝不会原谅你。&rdo;

&ldo;她会的。&rdo;褚闰生笑了起来，&ldo;她何其念旧，何等心软，你该比我更清楚。只要活着，十年不行就一百年，一百年不行就一千年，她终有一日会原谅我的……&rdo;他笑得欢悦，&ldo;退一万步说，就算她不原谅我，又有什么关系？&rdo;

听到此处，段无错再无法平静。平寂了数十年的心海，竟刹那泛起了惊涛骇浪来。那是何其干脆的否定，将他一直以来的犹豫和畏缩践踏至粉碎。

段无错咬牙，努力克制住自己激烈的心绪。他看着那被钉在山壁上的少年，竭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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