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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仪起初以为是自己太过恍惚听错了。
直到那犬吠声越发清晰,而薛十七郎那振聋发聩的呼喝之声,让她没法儿继续昏睡。
她勉励掀起眼皮,望着地面上摇晃的火把光,那些蓝色的鬼火被火光一照,就像是鬼魅遇到了烈日般陡然消遁。
“旅帅。”杨仪干裂褪色的唇一抖,可真的是他吗还是说,这不过是在她垂死之际生出的幻觉而已。
一个毛茸茸头撞到她的胳膊上,咻咻,是豆子拼命地在她身上乱拱乱蹭。
豆子的嘴里不停地发出哼哼叽叽的声音,又回头大叫“汪汪”
她听见了跑步的声音。
“杨易,杨”呼唤的声音戛然而止,脚步声却直奔此处而来。
火把被丢在地上。
朦胧的目光被火光照亮,杨仪看见黑纱白底官靴的一角。
一双大手毫不费力地握住她的双肩,起初没敢动,可大概是见她也没反应,那双手稍微用力将她一晃“杨易”
杨仪感觉自己本就不怎么牢靠的三魂七魄给这么一晃,惊慌失措到几乎尽数出逃。
这其实还算不上粗暴的一下儿,简直要把她直接弄死。
天色其实不算很晚,只能是刚刚黄昏。
毕竟在山谷内,遮天蔽日,所以才黑的早。
而在外头,夕阳落山,西天边上泛起极其柔和的淡粉色,把群山都点缀的极其温柔曼妙。
杨仪睁开眼睛后,发现自己身在何处。
她着实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跟人“同乘一骑”。
一天奔波,外加上感染疫毒,杨仪本来已经半是昏迷,也愿意昏迷不醒,但那被紧紧搂在怀中的感觉以及加倍异样的马上颠簸,硬是激得她醒了过来。
当看见前方马儿微微摇晃的长脖子之时,杨仪的眼睛睁大到极致。
然后她发现有一只手臂从左侧肋下包抄过来,斜往上插,就如同一根从她左边腰下到胸前乃至右肩固定着的牢靠绳索似的,那绳索的末端便是那只她已经有点熟悉的大手,俨然正五指张开,正好罩在杨仪的脸上。
她呆呆地看着那只手,反应不过来。
这是什么,罩向猴子的五指山还是
似曾相识。
那是在录奕身亡之时,佛堂之前,拥挤的人群里,薛放也是这样罩护着她的头。
头顶上传来薛十七郎的声音“醒了一时找不到马车,只能先这样了。”
杨仪的头稍微往前一晃,薛放的手便及时“拢住”她的头脸,把她往自己的怀中一摁。
她明白了。
原来这只手的作用,是为了叫她的脑袋别耷拉下来或者四处乱晃。
真是,不可谓不贴心。
更贴心的还在后面。
薛放自顾自地道“你说我总不能把你横搭在马背上吧虽然那样确实方便些,但我真怕搭你的时候还有一口气,等到了地方再凉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
杨仪在内心对于薛十七郎的关切备至表示感谢。
但是她非常畏惧他护在自己身上的那只手。
因为从小体弱多病的缘故,杨仪的身材可谓非常一般,前世就算是到出嫁的时候,也还是没多大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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