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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 观元（第1页）
李绛迁听了他的话，只抬眉笑道：
“前辈的话，妹妹都带给父亲了，只是他一年前就闭关修行，至今未出，也不知晓是何安排。”
天霍笑着摇头。
‘李周巍闭关不出？’
别人他不知晓，可这位...
风从南荒的沙丘上掠过，卷起细碎的黄尘，在空中划出蜿蜒如蛇的轨迹。那片曾被战火焚尽的焦土已悄然生出绿意??几株荆棘从砖缝里钻出，嫩芽带刺，却倔强地向着天光伸展。盲语书院的废墟旁，新学堂的地基正在夯打，二十三名孩子围坐在一圈未干的泥坯之间，手中捧着用炭条写就的竹片，低声诵读着昨夜篝火边传下的《拒经?第八章》。
他们不再只是听故事的人。
晨光微熹时，一个男孩忽然抬头：“先生说‘怀疑是光’，可如果所有人都怀疑，世界会不会崩塌？”
无人应答。其余孩子沉默片刻，有的皱眉思索，有的轻轻摇头。最终，那个曾在幽冥谷喊出“它是假的”的小女孩开口了：“不会。就像我们看不见太阳，但能感觉到它的暖。怀疑不是为了毁掉一切，而是为了找到真正值得相信的东西。”
众人静默良久，而后纷纷点头。
就在这时，远处沙线上浮现出一道人影。他步履缓慢，布衣沾尘，左腿微跛，仿佛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之上。但他背脊挺直，如同一杆不倒的旗。孩子们猛然站起，齐声唤道：“陆师！”
陆无羁没有回应，只是走近，在他们中间盘膝坐下。他的脸色比三日前更加苍白，唇色泛青，袖口隐约渗出暗红血渍。可当他抬眼望向这群孩子时，眸中金焰依旧未熄。
“你们昨晚都记住了吗？”他问。
“记住了。”二十三个声音齐整如一。
“那我考你们。”他缓缓道，“《拒经》第一章教人拒绝强令，第二章教人识别谎言，第三章……那么第八章呢？它和前七章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孩子们面面相觑。片刻后，一个少年低声道：“前七章告诉我们不该做什么，第八章却教我们该做什么??不是逃避黑暗，而是成为光。”
陆无羁微微颔首：“不错。但还少了一句。”
“是……面对自己。”小女孩补充，“第八章最难的地方，不是对抗外面的锁链，而是承认内心的恐惧。比如我曾经害怕看不见，后来才明白，真正可怕的是假装看见了不属于我的东西。”
陆无羁闭目片刻，似有千钧压肩。再睁眼时，他轻声道：“很好。既然你们已懂第八章，那我要走了。”
“去哪里？”二十多双眼睛同时望来。
“去西漠。”他说，“那里有一座‘沉眠之城’，整座城的人都自愿进入深度共梦，声称找到了‘永恒安宁’。但他们不知道，他们的梦境正被某种力量吞噬，化为养料，喂养一个正在复苏的存在。”
“是不是……初律之核？”有人颤声问。
“不完全是。”陆无羁摇头，“那是它的影子，一个由千万人的顺从与遗忘孕育出的‘伪意识体’。它不像神，也不像魔，更像一场蔓延的瘟疫??无声无息，让人在甜美梦中死去，连挣扎都不知为何。”
孩子们脸色发白。
“那你一个人去太危险！”男孩急道，“让我们跟你走！”
陆无羁看着他们，眼神柔软了一瞬：“你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现在轮到你们去做老师了。教别人识字，教别人质疑，教别人在没人提醒的时候，依然记得问一句：‘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
他站起身，拍去衣上尘土。
“可是……”小女孩咬着嘴唇，“你每次都一个人走，你会死的……我知道你在咳血，我知道你夜里疼得睡不着……为什么非要你去做这些事？为什么不能停下？”
风忽然停了。
天地寂静得如同凝固。
陆无羁低头看着她，许久，才轻声道：“因为我记得三百年前那个母亲的名字。云昭。她在临死前没有哭，没有求饶，只说了一个字??‘不’。那一声‘不’，穿过了时间、记忆与死亡，落在我心里。如果我不回应它，那这一生，我就白活了。”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不是一个人。你们每一个念出《拒经》的人，都是我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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