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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谦文刚闭上眼,想沉沉睡去,却听得聂延璋又说:“陈福,把孤说的话再重复一遍,免得许布政使没的误解孤,害了孤的名声。”
陈福应诺一声,说道:“你也割二两肉还给他们。记住,是二两。孤这儿可是有秤的,轻一丝,重一毫,都不行。每割下二两,孤便饶你一个亲人不死。”
许谦文猛然睁开双眼。
陈福笑着说:“殿下只说留你亲人不死,却没说任你挑。”
聂延璋指了指陈福,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你这老货倒是有些长进。”
许谦文失声痛哭,急切又愤怒地往聂延璋脚边爬着,想拽他的衣摆。
聂延璋退开一步,捡起地上血淋淋的匕首,他边出酒窖,边慢慢悠悠地告诉许谦文:“你的夙愿孤会告诉你的家人,孤还会告诉他们,你只给许家两个人争来了活命机会,且你只想茹娘一个人活。至于到底谁能活么,容他们自己个争去了。”
许谦文滞住了。
争?
他的茹娘羸弱且怀有身孕,如何同一大家子争?
他们若知道他只想留茹娘,第一个便杀了他的茹娘!
而他的家人们,都会带着对他的恨意死去。
他甚至觉得,他活下来的家人,最恨的人绝不是聂延璋,而是他。
“聂延璋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啊!”
“疯子疯子!你这个畜生!恶鬼!”
“……”
酒窖外面,日头很好。
聂延璋觉得阳光好得有些温柔,像暖暖的锦缎拥着他似的。
只有身后隐隐约约的惨叫声,有些聒噪。
陈福从里头带着折子,关上酒窖门之后,乌七八糟的声音和味道,便都被隔绝开了。
陈福打了水给聂延璋洗手。
还劝道:“殿下可要洗洗干净,去去晦气。这老匹夫作恶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劝的,他家人既享了不该享的福,殿下如今还留他家两条人命,竟还敢骂殿下。不要脸的东西!”
聂延璋亲自将匕首洗干净,擦拭干净,放进木匣子里。
匣子合上的时候,同他从平康大长公主手里拿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三月倏然而过,四月来的时候,枝头的花朵开得更俏。
人语堂的丫鬟们摘了花朵挼烂捣出汁儿,制成海棠花露。
元若枝叫玉璧和玉勾把绣架搬到廊下,她自己抱着笸箩从屋里出来,笸箩里针线、剪刀、顶针等打小物件儿,一概齐全。
元若枝自幼学针黹女红,绣技很不错,她最擅长的是时下流行的苏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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