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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一张旧的单人木床而已。床板上,夏天仅铺有一张凉席,其上有人的汗湿出的一个身形。
那便是我此次又见到的&ldo;表弟&rdo;。卷着身躯,呈&ldo;s&rdo;形,仿佛睡觉时也不曾放纵过自己……
那人形仿佛在无言地也对我说:你来晚了……
我想隔月后,新学期伊始,会是一个什么样儿的莘莘学子将占据了那一张床呢?……
会介意床板上的古怪身形吗?……会用刷子沾了洗衣粉什么的企图刷掉&ldo;他&rdo;吗?……
而收拾箱子的人,却似乎已经忘了我的存在。
我问:&ldo;索瑶在哪儿?&rdo;
他没反应。
不是他没听见。是我根本没问出声。那话,仅只是我心里想问的话。
我处在一种近乎屏息敛气的状态中。仿佛我的心害怕什么。仿佛它不愿发出任何声息惊动什么。
&ldo;索瑶在哪儿?&rdo;‐‐这次,连我自己也相信我是开口说话了。
&ldo;你在学校可见不着她了。&rdo;
&ldo;为什么?请求你一定带我去见她……&rdo;
&ldo;她那种女孩儿,怎么能受得了这种事的刺激。她精神失常了。大概她认为,他的死是她一手造成的……她爸爸妈妈来学校把她接走了……&rdo;
我觉得空气刹那间凝固了。仿佛四面有四块看不见的夹板,将我紧紧地紧紧地夹住在原地了。
&ldo;其实,像索瑶那么善良的女孩儿,现在太少了。大学里更少。她的思想方法未免太古典了。她那种善良本身就是一种错误。对她是,对他也是……&rdo;
&ldo;……&rdo;
我不知道自己怎样离开的。
热风扑面。我如酷暑之际中寒。一路全身发冷。从内心里往外,一阵阵冷得透彻。冷得无奈。
走了一段路,我竟觉得累,蹲在一处树阴下吸烟。路人从我眼前过来过去。骑车的,步行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知全为着各自的什么目标。远处,华丽的高楼大厦的马赛克或进口玻璃外墙,在阳光下闪耀着辉煌。
我不由得想起索瑶对我说过的,也是&ldo;表弟&rdo;对她说过的,关于那个因照片被放大曝光而死了的女大学生的话‐‐谋杀。我觉得&ldo;表弟&rdo;的死整个儿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一种宿命性质的错误。在他死前,便与许多种综合的错误‐‐他自己的,索瑶的,别人的,心灵的,现实的错误搅在一起了。也包括我的……
也包括我的错误吗?
我又想起母亲对我说的,关于&ldo;人人都是别人命里的人&rdo;以及&ldo;贵人&rdo;和&ldo;小人&rdo;的话……
我确实没有勇气深想下去……
一个弄明白了的错误肯定比一个糊涂的错误更是错误。
而我自认为的,或被强加于的错误,已背负得太多了。
是的。
我确实没有勇气深想下去……
被错误所谋杀?……
&ldo;这是什么?放到行李架上去!要不就摆在铺位底下!&rdo;
女列车员说着,就动手搬那个小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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