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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校训（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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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几天过去了。

夏生像一条鱼，畅游在西游记的海洋里，里面的每个篇章像一个个漂流瓶，装着离奇曲折的故事，装着勇敢、坚持、勤劳和善良。他抚摸着书，读着孔春明读过的文字，感受着他的那份喜悦和激动。她翻开扉页，看着模糊的“爸爸”，体会到程四海当时悲伤的心情。她合上书，想到了还在等着孔春明的妈妈，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老人呀，她不应该在孤独中等待一个坏消息。她又想到了爸爸，爸爸在娘的嘴上已成为一名光荣的烈士，其实，娘的心里，依然和自己的心里一样，都渴望那个久远的英雄载誉归来，还会与她们相逢，即使错身而过，各自走向自己的前程。

程四海有时带着春生，骑着马去旷野上转转，让他开阔一下视野，更是开阔一下心胸，大自然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它能让人心胸开阔。骑上马时，程四海要是说去打猎，春生立马从马背上溜下来，他觉得人和动物是平等的，应该和谐共生，动物不打扰你的人生，你就不应该去打扰动物的生活。而程四海觉得去打猎就有肉吃，人吃了肉才会更加强壮，再说男孩子见点血腥，才会更加勇敢。他俩自然谁也说服不了谁，便找其他人评理，其他人自然也就笑笑了事。程四海要是说去采蘑菇，春生是非常乐意的。胖胖的蘑菇从泥土里悄悄地钻出来，往往顶了枯黄的叶子，像个又笨拙又可爱的小兵。更嫩的蘑菇，只把泥土顶起一个土包，或顶开一条缝，以为藏匿得很安全，却没想到，钻出泥土的蘑菇已经暴露了它们的踪迹。他们略微曲了身子，睁大了眼睛，仔细地在山间寻找，发现了蘑菇，就轻轻拨去叶子和覆土，小心翼翼地把蘑菇提出来，又轻轻地放进篮子里，他们的手上沾满了蘑菇的清香。如果春生不外出，就经常和汪汪玩耍，他抛起塑料盘子，汪汪就会昂着头飞奔过去，高高地跃起来，将盘子牢牢地叼住，送到春生面前，春生就再次抛起塑料盘子。如此循环往复，春生和狗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夏生也会教春生识字读书，他喜欢机智勇敢的孙悟空，也喜欢温顺英俊的小龙马。

常红霞和余彩云仿佛是一对知心的老朋友，一起快乐地准备一日三餐，侍弄菜地，喂养鸡鸭，打扫院子，还经常坐在廊檐下的毯子上聊天说地。他们喜欢聊可爱的孩子，聊勇敢的丈夫，聊过去的甜蜜和忧伤，畅想美好的未来。她俩有时走出栅栏，在平缓的坡地上散步，或坐在柔软碧绿的草地上，看飘浮的白云，看摇摆的野花，听小草的歌唱，听夏虫的呢喃，睁开眼或闭上眼发呆。

五个人互相给予爱和温暖，彼此关怀和喜欢，自然而然地组成一个温馨和谐的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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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滋养着夏生的心灵，她越读书，就越感到书的宝贵，越感到知识的匮乏。她觉得自己虚度了太多宝贵的光阴，而同样宝贵的光阴，春生也正在虚度着。作为姐姐，她有责任警醒春生，逼着春生去读书，去成长。

吃过晚饭，大家坐在廊檐下，夏生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送春生去上学，自己去打工。夏生仿佛向平静的水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常红霞惊讶地张开嘴巴，睁大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娘慌得不知所措，一会儿看看春生，一会儿看看夏生，最后把目光定格在程四海脸上。程四海见多识广，又是驰骋过战场的老兵，还是一家之长，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他。他站直身体，背起手，来回走了两步，然后平静地说：“我看行。”这三个简单的字给了夏生极大的信心。

夏生问一直沉默着的春生：“你想上学读书吗？”

春生上学的渴望像一粒种子深埋在心中，看到姐姐认真读书的时候，这粒种子渐渐萌芽，但寄人篱下，远离城镇，又怎能上学。听到姐姐问，便支支吾吾地说：“可是，可是我怕学不好，更怕姐姐吃苦，还是不上的好。”

夏生说：“只要你努力学习，姐姐吃再多的苦，也觉得生活是甜的，姐姐想法让你上学。”

“我想上学，我要努力学习，我要给姐姐买好多好多的书。”春生高兴地两眼浸满了泪水。

常红霞和余彩云的眼睛也湿润了。

3

第二天吃过早饭，程四海提了一包农产品，带着夏生去了县城。他们来到城关小学大门口，程四海让夏生先到街道对面等着，自己便去了学校门卫室，通报了姓名，说要找李爱国校长。

李爱国和程四海是发小，又一起参军，只是他多上了几年私塾，在军队里从事文化政治宣传工作。退役后，他正赶上城关小学要招聘一名语文老师，便抱着试试运气的态度去应聘，不成想顺利通过。老校长退休后，他问当时为什么选他。校长笑笑说，他的名字里有“爱国”二字，可见他的父辈是爱国的，家教应该没有问题；他又是一名军人，就应该具有中国军人的美好品质。他的个人简介写着，“私塾五年，我学会了爱国；军旅六年，我践行着爱国；今后的岁月，我愿为了新中国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果我有幸成为一名光荣的教师，我将教会我们的孩子爱国。”字体苍劲有力。老校长看完他的简介，心中久久不能平静。第二天，李校长将校训“崇德、尚美、勤学、好问”改成了“爱国、崇德、勤学、多思”。

不一会儿，李校长满脸笑容地迎出来，热情地说：“程连长，欢迎，欢迎。”握了握程四海的手，又说：“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程四海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李校长伸直胳膊，指着校长室的方向，笑着说：“那有请。”

两人有说有笑，并排着来到校长室。

程四海把包放下，说：“都是些自家种的，天然绿色，山川妈妈让你尝尝。”

李校长忙说：“谢谢，谢谢，我都闻到清香了。”

李校长要沏茶，程四海说免了，他便倒了一杯白开水，递给程四海。程四海喝了一口，放在茶几上，便开门见山地说：“我有个远房外甥，叫孟春生，想上学，不知贵校能不能接纳。”

“他多大了？”李校长问。

“虚岁九岁。”程四海回答。

“他上过学吗？”

“上过一年，人很聪明，也很可爱，他跟着姐姐也学过一些知识。”

“他是本地人吗？”

“不是，是河西县的。家乡闹洪灾，逃荒过来的。”

李校长沉默了一会儿，说：“先把孩子带来，再决定。你先让他填张表。”

程四海没明白再决定的意思，也没再问。他站起来，说：“我回去填表，春生上学的事就麻烦你多费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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