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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果核中的王五（第1页）

“苦艾斗兽场建造于帝国719年三月，是第七代阿瑞斯捐赠了半幅身家建造的，它最初是一个大剧院，专门表演萨梯剧，开幕典礼时连大祭司团都派出祭司来参加。但随着帝国疆域越发膨大，涌入帝国的异族人越来越多，这里便渐渐被改造为监狱兼斗兽场。”周嘉不疾不徐地解释道，一边走，“随着斗兽场的落成，这里也就与地面世界隔开，至今有三百年。如果你们用心观察那些入口的拱门，你们还能在一道拱门的石柱上发现七代阿瑞斯留下的铭刻，上面写着建成时间与捐赠者七代阿瑞斯。”

“七代？还有八代？”白雀好奇道。

“当然还有八代。执政官是一代一代的被任命与交替，一旦任职，人们都不会再叫他们的真名，而是直接称为区域之名，就像——阿瑞斯就是阿瑞斯。”周嘉耐心解释道。

苏邪一边听，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白雀看向他，轻声道：“怎么了？”

“在走之前，我还想做一件事。”苏邪平静地说。

白雀好奇地等着他动作。

苏邪径直走向管理员。管理员的黑色屏幕上只有三个大字“SoS”，这表明已进入紧急状态。但苏邪并不在乎这个紧急状态，他那双握着刀的手此时此刻却抚过管理员的机械外壳。白雀看着他对管理员的改造，“哇哦”了一声。

然后，苏邪“砰”的一声直接盖上机械外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看向白雀他们：“可以走了。”

苏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房间里都发出清亮的声音，齐刷刷得像是刀剑入鞘一样。那些冷冰冰的栅栏收入墙壁内部，囚犯们面面相觑，脸上闪过茫然，随后是狂热的惊喜。他们疯狂涌出牢房，横冲直撞，仿佛乱流，又仿佛不定形物质，将第三层这个罐头彻底胀破！

造就这一幕狂欢的苏邪却是很淡然。

“用别人来引开机器人的注意。”周嘉说，“这是围魏救赵。”

苏邪没有想得那么多，那么深入。这只是他的随手之举。对他而言，这种举动就像是拎着黑帮头目的数据线把他往桌上撞一样，一样平常。

苏邪道：“路线？”

“由于最初是按照剧院的样式建造，自然也有台前幕后之分。而第三层，实际上位于观众台靠近幕后的地方。这里也有通道通向幕后，虽然那些通道早已废弃。”周嘉说到这里，微微叹气，他眼睛深处有点颓靡，“跟我走吧，我知道幕后在哪里。”

苏邪暂时也没有头绪，便听从周嘉的建议。

周嘉在走出第三层后，对地图了然于心一般，径直走到那些无数开口中的一个。开口黑暗，而机器人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仿佛炸弹一样，在通道中靠着回声传荡。

苏邪踏入其中，那些追赶声音在这里似被黑暗隔绝，变得遥远而轻微。在通道墙壁上画着拉撒路死而复生的神话故事，光线似是从很远很高的地方倾泻，让那个拉撒路的面容变得模糊不清，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感。

【主说：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者，虽死必活。凡信我者，永远不死。】

苏邪用眼睛轻轻扫过那个人，有一瞬间，他看见了拉奥孔的脸。这个画面让苏邪刹那间感到了愤怒与寒冷。拉奥孔是他的剑术老师，实际上相当于他的监护人。他很小时候就接受拉奥孔的教导。那些教导往往是生死的搏击，不断拔刀，不断对打，不断遭受打骂。

尽管苏邪已十八岁，但是他幼年时候，受到的打骂，流血伤口里那些带着血味的疼痛似乎从未消退，仿佛病毒一样。在这一刻，儿时的痛苦就如病毒蔓延整个身体。

苏邪怔怔望着拉撒路的脸，他已经看清楚了他不是拉奥孔。为什么一个人可以背叛另一个人，哪怕他们曾经互相信任？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为什么信任会被随意辜负？

苏邪用十分认真的目光记住了这幅长长的壁画，在记下这幅壁画的时候，苏邪想到的是复仇，只有复仇。通道并不长，走了大约十分钟，那些光线渐渐明亮，在濛濛黑暗中，那些光线如同纤细的光束，看得清楚分明——那些是霓虹灯的光芒。

他们来到了喷泉广场。苏邪看了看四周，这个出口是在一个公用终端机的后面小巷。

现在，天空下着迷离细雨。

在终端机的玻璃面上，雨丝勾勒出流线型的痕迹。

周嘉率先开口，含着一丝欣喜：“我们到地面上了。”他又挠了挠头发，重重吸气，“我闻到了很香的酒味，这个味道是血腥玛丽——很久没有闻到它的酒香了。”他脸上露出老酒鬼的欣慰。他闭着眼，仿佛要沿着酒香飘走，走了几步，又一拍脑袋，想起来什么。

周嘉对着苏邪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苏邪静静打量他，他说：“我已经放了那么多人，不差你一个的人情。”

“好大的口气，你肯定被不少人说过不知天高地厚。”周嘉笑了笑，笑意含着欣赏，“但是这种狂妄的性格很合我的口味。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帮忙，你都可以来叫我。我在庞贝乌斯最醉生梦死的酒吧。”

“对了，有没有人跟你说过？”

苏邪道：“说过什么？”

周嘉说：“你有成王的潜力。”

苏邪如实说话：“……我记不起来了，也许曾经有人对我说过。”

周嘉摇了摇头，“那么你现在一定要记好了，你有成王的潜力。”周嘉十分清楚地预感，这个人有朝一日也会成为十二执政官之一。

苏邪对此只是沉默。

周嘉又看向白雀一眼，轻声道：“祝你好运！”

白雀哼了一声，挥了挥手，“再见，周嘉！”

“再见，好心的女孩！”

周嘉挥了挥手，走了，消失在暗沉雨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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