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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没有牺牲和鲜血没有今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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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也带着腊肠洗澡去了，张老爷子则领着白小跃去自己的住所。他的房子在后山之上，顺着青石板铺就的林间小路走不了多一会儿就到了。

那是一座纯竹制的袖珍高脚屋，背倚着石壁。石壁上垂着无数的大叶蔓藤，很多鸟儿在上面安家，叽叽喳喳甚是热闹。

屋前呈扇形栽培的九株夏鹃（杜鹃的一种，花期为5月末~8月）被精心修剪成伞形。这些夏鹃株形低矮，树冠丰满，叶子都是倒披针形，像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显然是同期同源。但它们的花却各不相同，有红黄白紫蓝粉金七种颜色，花型有单瓣、重瓣和套瓣，花瓣也有圆、光、软硬、波浪状和皱曲状等差异。

白小跃从花丛中走过，鼻尖心间自有芳华萦绕——杜鹃花其实是有香味的，不过普通人的鼻子敏感度不足以闻到罢了。

屋侧又有一方水池，池水绿油油的并不怎么清亮，池面上飘着几株淡粉色的荷花，有两只可以用健壮来形容的大白鹅在荷叶间自在地游着。

见白小跃惊奇地看着两只鹅，张老爷子笑眯眯地说：“我一个人住这山上，平时就溜溜狗，喂喂鹅，铲铲屎……你们城里娃儿不晓得，别看这俩鹅干净漂亮，其实它们特别能拉，一天不清理整个院子都得臭翻了天去。”

白小跃笑道：“我也是农村孩子啊，怎么会不知道？我外婆养的鸡鸭鹅可不少，它们都是不看地方一撅屁股就开拉的，不过乡下阳光足，晒晒就没味道了，晒干了还能收集起来当肥料呢。她家里的月季花儿被那帮子家禽养得可好了。”

整个小院儿处于后山的避阳面，还有山壁和树林遮挡，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空调房。

张老爷子在烈日下呆了有一阵子，回到自家小院后明显舒坦多了，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他甩掉鞋子，轻车熟路地坐到水池边的石板上，孩子似的把脚丫子伸进池水里一通搅和。然后拍了拍石板，示意白小跃也过来，一脸享受的眯起了眼睛，哼哼唧唧地说：“乡下好啊，我老家在东北，那边跟南方可是大不一样，那河都是大河，山都是高山，绝大部分是平原，放眼过去一马平川，黑土地红高粱绿油麦子黄小米……怀念呐！”

张老爷子说着吧唧了下嘴，长叹了一口气，说：“几十年啦，我连乡音都给忘了……”

白小跃心说您这段儿话混合了普通话、山城口音和东北口音，哪里是忘了，怕是早就融进骨子里去了吧。

他曾在北方呆了十年，即使年纪小小，但也能深深体会“家乡”这个词蕴含的意义。每年暑假、过年的时候回老家，是最快乐最开心最值得期待的。他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那您干嘛不回家呢？再怎么说都是家乡好啊。”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张老爷子喃喃说着，目露回忆之色：“我10岁那年，小r本鬼子打了进来，爹娘为了保护我和哥哥姐姐，被鬼子抓走了再也没能回来，大哥参了国民军，淞沪会战的时候牺牲了，二哥当了八路军，长征的时候掉了队，三姐进了《黑龙j民报》做抗日文工，报社丢了之后又去了南旌……南旌……”（旌-京，防和谐）

“一家人，一个都回不了家乡啊！我回去干嘛呢？这里有我的亲人，我的战友……这里才是我的家啊。”

张老爷子嘴上这么说着，眼里却满是怅然若失。此时太阳虽然还没有下山的意思，但已经不复先前的酷烈，夕阳柔柔地洒下来，给这里的一切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

白小跃毕竟还是半个小朋友，张老爷子话里包含的复杂心情大概能理解，却从来没有体会过。但这并不能妨碍他对可以称得上是一门忠烈的老爷子一家肃然起敬。他学着老爷子把脱掉鞋把脚伸进水里，池水温温的，泡起来非常舒服，他有些后悔自己傻不拉唧的乱问，转移话题道：“这么说您有九十多岁了？不对啊，您看起来顶多七十！”

张老爷子闻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得意洋洋地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张老汉我从十二岁习武至今，每日的锻炼就没停过，别说九十，就是一百岁了，老子也能上战场杀鬼子！”

“好！”白小跃拍手大赞，声音之大，把张老爷子都吓了一跳。

“小兔崽子！”他没好气地拍了拍白小跃的脑袋，利索地起身朝竹屋走去，“走，把枪谱给你。”

竹屋的内部陈设跟它的外表一样简洁，一张硬板行军床，上面规规矩矩叠成方块豆腐干的绿毯子，枕头有两个，一个是竹条编的竹枕，略有些发黑，显然经常使用。另一个是高科技瓷枕，据说可以有效消除颈部疲劳，辅助入眠什么什么的。前段时间广告打得铺天盖地，白小跃本来也准备给爸妈买两个，结果被一万五的标价吓退了。

左上角立着一个衣柜，一个书桌，衣柜镜子上用红漆漆着“八一军工厂”。书桌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摆放着《毛选》、《马列主义》之类的书，桌面有一台神州笔记本电脑。白小跃摸出手机一看，还真有一个满格的wifi信号。

最最引人注目的，是挂得满满的右侧墙壁。一面绣了张老爷子的姓名的“人民英雄”锦旗；一面有三道破口，五个弹孔的“人民志愿军”军旗，两面旗都是简简单单的红底金字，连流苏之类的装饰都没有，但白小跃只看了一眼，便觉得鼻头酸酸涩涩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旗下是三排样式不一的军功章，有“八一勋章”“抗m援c胜利纪念奖章”“自卫反击战胜利纪念章”“战斗英雄奖章”“*****奖章”……这些军功章，记录了一位铁血军人为保家卫国奉献出的青春和热血。

再往下是一杆红缨已秃的钢枪，枪头不知饱饮过多少敌人的鲜血，锈迹都带着血一样的暗红。

钢枪旁边是一把日式无鞘武士刀，刀柄刻着十六瓣菊花图案，刀锋因为长期缺乏保养已经钝得不成样子，但是仍透着隐隐的煞气。

白小跃一看到这把刀就认出了这是邻国大名鼎鼎的文物级太刀：“菊一文字”。他眼睛一亮，指着它问张老爷子：“张爷爷，我能摸摸这把刀吗？”

张老爷子“切”了一声，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分不清好赖。这破刀染了不知道多少战士和无辜百姓的血，有什么好摸的，小心脏了你的手。”

“这刀叫‘菊一文字’，超级老古董了，能佩这刀的怎么也是个将军级的军官！张爷爷，可真有你的啊！”

“嘿嘿，抗战的时候我还是个小鬼头，哪儿能砍死那种大官儿，这是凌也他爷爷送给我的。啧啧，凌老鬼居然一直没跟我提过这刀还有这么大来头……你别是看走眼了吧？”

白小跃提起菊一文字，指着刀柄说：“那不能，您看这儿，这个菊花雕刻是它们皇家的象征，没人敢拿这造假，分分钟让切腹的。”

“还有……咦？”

白小跃顺着横一字纹抹上去，突然心里一动，感应到刀身上居然有属于“暴躁”的独特波动。

张老爷子对把收藏了几十年，却从没待见过，拿来劈柴都嫌它钝的太刀有了点儿兴趣，见白小跃发愣，便问道：“还有啥？”

白小跃故技重施，把那团比暴躁更精纯，但却没有意识的能量体收了起来。心想，原来暴躁的根源在这儿，看来是腊肠替张老爷子，或者凌也挡了一劫啊。

面上却不动声色，说：“还有这条字纹，这是一把标准的皇室依仗刀，老值钱了！”

“钱什么钱？这破刀要跟着我张老汉一起进坟的，下去见了家里人我好给他们吹吹牛b！”张老爷子翻了个白眼儿，从他手里把刀夺了过去随意的往角落里一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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