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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夫对死去的小美人鱼说:“爱情比智慧更好,比财富更宝贵,比人类女儿的脚更漂亮。烈火烧毁不了它,海水淹没不了它。我在黎明时唤过你,可你没有回答我。月亮听见了你的名字,可你还是不理睬我。因为我离开你是千错万错,我这一走反而害了我自己。但是你的爱始终伴着我,它永远都是强大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得了它,不论我面对的是恶也好,是善也罢。现在你已经死了,因此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死。”
春雪读到这里,不由得停顿一会儿。孩子们睁大眼睛,似懂非懂。
这是她曾支教过的学校,被泥石流冲毁后重建。赶在九月开学,她重回故地,带来课外书和文具,给孩子们讲讲故事,看看学校还有什么需要。
凑巧,著名歌手青杉也到这所学校来做慈善活动。他的助理,一个清丽温雅的女孩对春雪说:“给这么小的孩子讲王尔德的童话,还是这篇《渔夫和他的灵魂》,他们听得懂吗?咱们这个年龄听着都费劲。”
“纯为开阔眼界,以后他们长大,想起这篇童话,有兴趣再看一遍就好。”
午后,她们在学校周边散步,面对群山万壑,苍松翠柏,春雪深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萌生流连之意。
——让我猜猜你的仙境。它应该有青山环抱,守一汪深潭,一间草庐半隐云中,音尘寂绝,野草芬芳,偶尔鸟鸣风吟,且调素弦。
她一惊,忙收敛心神。
女孩问:“遇到感情困扰了?”春雪看她,她说,“你读到小美人鱼死时,停顿了很长时间。”
“这个故事我很小就读过。可惜年轻的时候,我不懂。”
“你说的好像自己多老似的。”女孩摇头。
经过生死劫的人,总觉得已经活过一世,看待世界的眼光变得老道,觉得自己不再年轻,即便还是如花容颜,心境已老。和同龄人在一起,莫名地有了代沟。
那女孩却用一双明眸看到她心底。她心中一动,难道,这女孩也死过一次吗?否则,何以有这样清澈见底、洞悉天机的一双眼?
她们今后不会有缘再见吧。春雪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曾经有个人疯狂地爱过我,尽管我不配。”春雪半是叹息半是感激,说,“年轻时的我实在不可爱,挥霍着他对我的好,丝毫不知道珍惜。我始终没相信过他,无论多感动,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总是做着失去的准备,不敢放手去爱,只留他一个人全情付出,我在一旁观望。我从没有好好看他的眼睛,他眼中有太多深情。我从没有好好体会他的真心,我只顾保护自己。我真羡慕他,羡慕他的全心全意,无所畏惧。”
“他……已经走了吗?”
“是啊,被我亲手推开的,一次又一次。一个人无论多么爱对方,都不该忍受对方给予的残忍。他被我赶走了。这样对他最好,他无需再忍受我。”春雪对自己摇头。
“很爱他吧?”
春雪自嘲地说:“爱的真正意义,我不懂。不懂的人,怎么好意思说爱。”
女孩笑了笑。这时,远处有人喊她。“饶素弦。”原来她叫饶素弦。走过来的是星光熠熠的青杉。“素弦,我们该走了。”
“我马上去整理东西。”饶素弦向春雪告别,跑开了。
青杉对春雪抱歉地点一下头,正要转身,忽然停下,沉思地望着她,问:“玉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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