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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月下舞（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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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生命真的太短了，不应该用来消磨在仇恨中。进宫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一步一险，但也不全是惊心动魄的。也许，现在就是美好的时候，曲子结束时，一阵伤感袭来，节拍消失在空气里，蝌蚪又坠回了现实之中。冷冰冰的现实重新浮现：自己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和向松单独呆在这里。

“我想我不应该留下来，向松。”

向松却似乎没听出蝌蚪话中的意思，向一侧仰了仰头，微笑着反问：“哦？为什么？”

蝌蚪犹豫了一下，但觉得还是必须要说清楚。“我连单独和疏月待在一起都不行，”蝌蚪委委屈屈地说着，觉得自己耳根都红了，“他们一定不会让我和你在一个黑屋子里跳舞的。”

向松并没反驳蝌蚪，反而笑着耸了耸肩。他上紧了那小东西上的机关，清脆的拍子就又响起来了，节拍阵阵。“你说什么，我这可是全为了我弟弟着想。”他坏笑着说，“你该不希望身为准王妃，却不能尽善尽美的表演盾舞吧？”

“我的步法已经像模像样了。”蝌蚪用低低的声音为自己辩护。

向松依然笑着轻轻地牵起了蝌蚪的手。“你的脚下虽然有点像样了，”他说，“但配合手上的动作就差远了。”蝌蚪低下头看着他的脚，小心地随着节奏移动。向松就这样扶着蝌蚪的手，协调着蝌蚪手脚间的平衡。尽管蝌蚪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步履艰难。

向松笑了，似乎完全抛开了他即将率军出征的军国大事。就好像明天是一个节日，他只是在为节日的庆祝作准备。“这节奏和宴会上将要用的大部分曲子是一样的，所以你只要学会了这个，到时候按着节拍跳出来就成了。”

“我偷东西被你捉住，比武输给了卫有仪，现在又学不会这奇怪的盾牌舞，看来我做什么都做不好。”蝌蚪嘀咕着。他扶着蝌蚪继续，两人一前一后这样在月下舞着，影子合在了一起。蝌蚪尽量不去想他是如此靠近，也不去想他手心的茧子像个种地的，这一点这个王子倒和乡下人有点像，都是经年用手劳作磨出来的。

“这次你会做得很好的。”他的笑容消失殆尽。

蝌蚪已经习惯了仰头看着向松，因为他比蝌蚪高，但今晚向松仿佛矮小了很多，也许是因为太黑了的关系，也许是因为共舞的距离。蝌蚪看起来，向松看起来就像那晚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不是王子，只是个普通人。

他的目光停留在蝌蚪的脸上，凝视着早上受伤的地方。“疏月帮你弄好了。”他的声音里有种怪怪的味道。

“不是的，后来我们去找了，找了林牧之和楚南。”虽然向松不像疏月表现得那么明显，可他的下巴也绷紧了。“这可就奇怪了，弟弟不喜欢她，现在才发现连你也不喜欢他。”

“疏月确实有理由憎恨她，充足的理由，”他喃喃说道，“但我的理由又和他不一样。而且我并非不喜欢楚南，我只是——只是不愿意提起她这个人。”

“这也太奇怪？她对你做了什么吗？”

“其实，也不是对我。”向松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她和林牧之，还有我的生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提到母亲，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她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母亲去世后，她悲伤难耐。林牧之是个没用的家伙，不过楚南……”他说不下去了。两人的步子也越来越慢，最后干脆停了下来，只有节拍还在继续。

“你知道吗，我连我母亲的样子都不记得，”他突然说道，“毕竟她去世的时候我还不到一岁。我所知道的就是父王，还有林牧之告诉我的一些往事。但即便这样，信息也不太多，我看他俩都很不愿意提起母亲。”

“不会的，楚南夫人一定愿意跟你聊聊她，因为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嘛。”

“楚南不能说话，小蝌蚪。”

“难道她是个哑巴？”

向松慢言慢语，声音就像他父亲所用的那样稳重、沉着：“她说了不该说的话——自然要面对后果，而这就是她所得的惩罚。”

蝌蚪心里一紧，又感到了这王宫的森严。“她说了什么？”

这时月光似乎躲到了云里，向松扶着蝌蚪的双手也放了下来，蝌蚪开始怀疑自己的脑子又比嘴快了。他向后退开，躲开了蝌蚪的手臂，而拍子也停止了。向松迅速地把那个小机关装进了衣袖里，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两人徐徐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我不想再聊这些了，这不是个好的话题。”向松有些生硬地说。他的眼睛异常明亮，来回打量着蝌蚪和满是月色的直摘窗。

蝌蚪后悔自己的多此一问，向松语气里的痛苦让她感同声受：“好吧。”

向松向门边走去，步子快而谨慎，好像努力克制着不要跑起来似的。但当他突然转过身，在房间的另一端看着蝌蚪时，他又恢复了原样——王气、镇定、超然物外。

“你好好练练，没问题的。”这话和画屏夫人说的一模一样，“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然后他就走了，把蝌蚪一个人扔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

“月光又出来了。”蝌蚪看到月亮又从云层后钻了出来。

蝌蚪正要准备回去睡觉，突然觉得房间里有点儿不对劲：似乎那些监视着自己的眼睛，突然间全部一起消失了。这种感觉非常奇怪，且令人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蝌蚪的脑子飞快的转动起来，并马上想到了最可能的答案。

赵若翾来了。

一定是她，然而，从黑暗里走出来的不是起义领袖，而是疏月。他拉开窗帘，让月光洒进屋子，好看见彼此。

“睡不着吗？所以来散散步？”他苦笑着问。

蝌蚪感到万分的意外，只好含糊地答应道：“要知道，你不该待在这儿。”蝌蚪挤出个微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画屏夫人说过是里的规矩，我们会遇到麻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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