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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人命如草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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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谨言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这一点可以从他清澈的眼睛里看出来。

他从小跟着师父修习，很少与人接触，他的似乎没有什么情绪，如果硬要说特点，可能就是认真和严谨吧，因为这是修习必须具备的特性。

他在书里读过很多故事，比如一万年前那场人类和恶魔的战争，那场战争中死去的人类比他吃过的米粒还要多得多，可那终究是书本里的东西，再加上他毫无波澜的生活，实在让他生不出什么感觉来，毕竟他以前没见过死人。

他想象不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前一秒还在怒吼或是哀嚎，下一秒便永远沉寂的那种场景，何况是数十亿的生命。

他觉得头两天车夫的死就已经很难让人接受了。

这并不能称为善良，而应该被称为畏惧。

畏惧生死是人类，乃至所有生灵的天性，活着的，总想要活下去，就像壁虎断尾那样的故事，即便活着需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即便活着需要舍弃很多东西，即便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但总还是要活着的。

他没有去追对车队丧失威胁的狼，他没有去拦转身逃走的罗杰和神谕，他没有看着维斯因重伤而死去，这些都是因为他不喜欢，不愿意看到生命在他的眼前消失，这无关善恶。

而今天，他看到了那些人，就如同割麦子一般，一茬一茬地倒下，血从人们的身上涌出，就像井口的泵。

南城那边已经有数百人惨死在了那些恶魔的利爪下。

谨言用了很长时间来调整自己的心态，然后做出的决定，他要试着拯救这个城市的人，至少要撑到帝国的军队赶到。

“你带着维斯躲起来，我得去看看。”说罢，谨言背上了那把他的长刀离去。

南城因为昨夜的事情今天迟迟没有开市，只有之前接到密令留守的十几名卫兵在那里清扫现场，他们并不属于骑士团，而是直属王室的军队，他们接到的上层的命令是留守庞克城，并且在庞克城发生战斗之后的第二天清扫现场。

上边的大人物吩咐下来的事情他们自然不敢多问，只能执行，本来这种清扫战场的任务不算什么，毕竟用不着冒着生命危险去和人拼杀，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十几只恶魔，这根本不是他们十几个人能对付得了的。

这十几个人中，大多数二十出头的新兵，别说跟恶魔战斗，它们就连恶魔长什么样子都是听老兵们说的，平时在这种靠北方的地方几乎见不到恶魔，所以有时吹起牛逼来他们不仅要宰恶魔，还要一次性宰好几只。

不过当他们真的看到恶魔把人从屋子里拽出来撕成两半时的那种场景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吹牛了，因为那些从未参与过实战的新兵面对那些面目狰狞的恶魔吓得连刀都握不住了。

幸好带队的是一个老兵，曾经参加过抗击恶魔的战争，在最开始的恐惧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快，所有人往北退，组织城里的青壮迎敌，小虎子你去，下手要狠！”老兵长扯着嗓子喊道。

然后老兵长扯了一把一个还没回过神来的新兵叫到：“小六！别他妈的给老子愣着了，回营里点狼烟，然后找个旮旯躲起来。”

那是一个他们中最小的新兵，只有十六岁，被那些袭来的恶魔吓得尿了裤子，听到老兵的话后扔了手里的刀就跑。

没用多久，住在城南的人们就快被恶魔杀干净了，只有少数腿脚麻利的人逃到了城北，那些恶魔没有吃人，只是单纯的找人杀，然后嗅嗅他们的尸体便失了兴致接着往北杀。

它们似乎在找什么人。

老兵长这么想着，然后带着众人从路边或是逃得空无一人的房子里抬出桌椅衣柜等杂物，把本就不算宽阔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然后众人爬到临时堆建的路障上抽出刀等待着恶魔的到来。

“我们是帝国的军人，后边是我们帝国的子民，那些人里有我们的亲人，不想他们死的，就给老子拼命，告诉他们，帝国养我们不是吃白饭的！”老兵长鼓动着士气。

“杀！”好歹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在老兵长的带动下，他们已经恢复了斗志，甚至年轻人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

此时，小虎子提着带血的刀已经带着众多的城内青壮赶到了路障这边，那些青壮们拿着镰刀草叉，很快就把路障堵占得满满当当，还好赶在了恶魔冲击之前组织好了民兵，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远处的军营已经冒起了狼烟，那个吓的尿了裤子的少年小兵没有找个旮旯躲起来，而是在逐渐坚定神情里向老兵长的队伍赶去。

恶魔终于到了，它们看着路障上拿着兵器的人类，发出愤怒的咆哮，然后一拥而上。

每一只恶魔的一次冲击总能撞翻或者直接要了一个人的命，空缺的位置很快被后来者堵上，虽然依旧发生了死伤，但是一时半会恶魔并没有越过障碍，它们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冲击，民兵的武器很难在它们身上留下伤痕，仅仅只能将它们勉强挡下，恶魔冲破人墙只是时间问题。

其中一只恶魔在离人墙不远的地方弓下了身子，后肢的肌肉鼓胀起来，然后它看准了被其它恶魔冲撞出的一道空隙，在那空隙还没来得及被人堵上的时候，它动了。

它像弹簧一样弹出，在所有人绝望而无助的目光中，穿过缝隙，越过人墙。

没有路障形成居高临下的地势，那只健壮的恶魔几乎可以像狼入羊群一般肆意杀戮。

路障外的恶魔还在凶猛得冲击着人墙，老兵长和他手下的新兵们实在无法腾出手去阻止那只突围的恶魔，只能寄希望于民兵们可以合力绞杀那只恶魔。

不过他还是小看了恶魔的凶悍，没过多久，就有两个民兵被它撕成了碎片，眼看人墙就要因为这在在里边行凶的恶魔而难以维持时，一道寒光闪过，那只凶恶的恶魔颈部绽开一道深深的伤口，黄绿的血液飞溅，可惜的是这记刀伤并没有要了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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