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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6章 稳如磐石（第1页）

连日的攻防战，樊城四周硝烟漫布，城墙下尸痕累累，紫黑色的血迹浸透了地面，猩红的泥水没过脚面。

城墙布满斑驳的血迹和五颜六色的油渍，甚至还有一些内脏和血块挂在上面，被太阳晒干之后，看起来十分恐怖。

冷兵器时代，攻坚战对进攻一方来说要付出成倍的代价，但对防守方来说也同样不轻松，这对双方的士兵都是严峻的考验，每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这里根本不值一提，和河里捕杀的鱼群没有什么两样。

楚军攻入秦国范围之内，首次越过汉水，显得特别兴奋，而陆方也誓要拿下樊城班师回朝，全军上下士气如虹，攻击都非常激烈。

但对于秦军来说，这是他们的门户之地，绝不能有闪失，他们明白樊城背后就是秦国的都城洛阳，还有他们的家人、亲朋好友，每一个将士都不愿让敌人入侵，这是职责也是他们的使命。

楚国的进攻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在江南训练水军，水上交锋，最主要的兵器就是弓箭，他们虽然没有连弩，但多年来研习步兵和弓箭配合已经十分精熟练，弓箭的射程也比秦国要远许多，装备精良的弓箭手也不知射杀了多少守城的士兵，对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制力。

但樊城宛如一块磐石一般，任你楚军的攻势如惊涛骇浪，依然稳固如初，找不到任何薄弱之处，这一度让进攻的士兵灰心丧气。

樊城的建设是经过无数名将不断改良修葺而成，其中最主要的架构就是大秦镇国公尉迟嶂亲自指导建成，它只有三道门，西南方是引进的汉水建成一片湖泊，既方便储水为城中所用，又保证了护城河的通畅。

而在南门外，修建了一条长达十余丈，宽两丈的石墙，这一堵墙就像樊城的鼻子一样延伸出去，里面有三个中空的通道，可藏匿弓箭手。

楚军之所以迟迟攻不下樊城，与这石墙的存在不无关系，这堵墙把楚军的进攻分割开来，但守军的防守范围却更大，楚军冲到城下，便如同钻入一个夹角之中，左右受敌，盾牌根本遮挡不住。

楚军只用了一天时间就填平护城河，但破坏这座石墙，却整整用了五天时间，损失三四千的兵力，才把这石墙的墙角挖到，总算解除了这一道最大的威胁。

但面对高大坚固的樊城城墙，楚军还是一筹莫展，连日交战，昼夜不停，双方都习惯箭雨纷飞，惨叫连天的场面，即便楚军十队轮换，但还是支撑不住。

那些换下来的士兵一旦退到后营，就赶紧跑回去大睡一场，等被监军喊醒的时候，饱食一顿又踏上了战场，谁也不知道下一顿饭还能不能吃得上。

就在楚军发现守军弓箭不足，忽然发起全面进攻的时候，他们再一次面临毁灭性的打击，那些短小却密集的弩箭，像雨点一般落下来，根本避无可避。

冲锋的士兵原本还能冲过箭雨，这一次却无一人能到城墙之下，全都如稻草一般一茬又一茬地倒在了离城四五步的地方，转眼之间就堆起了一座四五尺高的尸山。

陆方在下面督战，气得脸色铁青，带来的兵马已经损失三分之一，如果再攻不下樊城，那些人可就白死了，现在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不得不再次派人向陆平求援，请他再发援军，攻下樊城。

城头之上，孙安正在来回巡视，他根本不用穿戴盔甲，那些流矢偶尔飞上来，以他现在的身手和反应，根本伤不到他。

重新休息好的陈禹精神焕发，斗志昂扬，说道：“守城器械还十分充足，再坚持半年不成问题！”

“嗯，楚军的援军到了吗？”孙安看着下面一片狼藉的战场，微微蹙眉，这简直是一座修罗场，生命如蝼蚁一般。

但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一将功成万骨枯，这也是无奈之事！

陈禹答道：“还没有楚军的动静，但他们兵力不足，这时候肯定不甘心退兵，我想陆平一定会增援，否则这一万多士兵白死了，他们也不会再有踏上南阳的机会。”

巴鲁冷笑道：“南门内早就用大石堆砌堵死，楚军天天想着撞开城门，这帮蠢货，光那里就死了快两千人了。”

孙安点头道“楚军对樊城志在必得，他们攻势如此凶猛，一鼓作气，再而衰，很快就会衰竭，接下来就是我们反击之时了。”

巴鲁闻言摩拳擦掌，咬牙道：“楚国竟然敢欺骗我们巴人，反击的时候请将军让我做先锋，我要好好冲杀一番，以解心头只恨。”

陈禹说道：“楚军中那个洪伟十分勇猛，是个棘手之人，要小心对付。”

“将在谋而不在勇，将军何须长他人志气？”孙安却淡淡一笑，“只凭洪伟根一个人，还无法扭转战局，现在战事胶着，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除非有奇兵或者不可抗力，才能分出胜负来。”

陈禹疑惑道：“何为不可抗力？”

这个词孙安在后世的各种合同约定中可是没少见到，笑道：“就是自然之力。”

陈禹哦了一声，却不以为然，毕竟天时非人力所能掌控，说道：“孙将军如此说，就是要靠奇兵出奇制胜了？”

孙安嘿嘿一笑，却没有多说什么，现在时机未到，而且军前部署还要观察敌情随机应变，说多了也没用。

此时夕阳将落，楚军的一波进攻再次退下，前面一番猛烈攻击之后，他们现在晚上的进攻次数减少了许多，夜晚攻城，对楚军来说更为不利，纵然兵力占优，也经不住这么消耗。

城头风起，吹得旗角猎猎作响，孙安看着远处层云遮盖夕阳，缓缓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快要变天了……”

“将军怎知会有雨？”陈禹看着孙安疑惑道：“六月到雨季，但变化不会如此之快吧？这几日可是艳阳高照呢！”

巴鲁点头道：“如果真要下雨，对我们而言可是好事，楚军要想冒雨攻城，难度又要增大不少。”

“但愿楚军的援军能在下雨之前赶到！”孙安凝目看向远处的汉水，对陈禹吩咐道：“这几日晚上更要多加小心，加紧巡哨，万不可让楚军乘夜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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