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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 马屁不穿（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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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勒的气势吓得绛宾退后三步，连孔雀都惊到，他突然想起汉人流传到西域的一句话——“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就算孔雀从来没有把索勒当病猫看，可现在的索勒也是他很少见到的一面，这是“若为敌，便是我腹中物”的感觉，孔雀庆幸自己永远不会是索勒的敌人。

索勒看绛宾这样，挑着嘴角嗤笑出声，毫不掩饰对他的嘲意，语气轻佻地道：“就这点胆子，也敢挑衅汉军？”

“这是……是误会……”绛宾的声音透着干瘪，显出他无比的紧张。索勒杀人的目光骤然望向他，绛宾明显哆嗦了一下，豁出去的急道：“是姑翼！他和赖丹有仇自己杀不过就调动了龟兹军队还有……”

绛宾突然停下，索勒却不容他断下，紧跟着问：“还有什么？”绛宾在犹豫，在说与不说中挣扎，索勒已皮笑肉不笑地道：“还有童仆都尉？呵呵呵！”

绛宾闻言脸色大变，不光是他，孔雀亦一样。

童仆都尉，现在是匈奴人的杀手团，可曾经是西域一众王族贵族的耻辱。

“童仆”一称最初就是指他们的父辈，以及往上最少三代人。那时节的西域，上至国王王后金枝玉叶，下至贵族王孙男公女爵，匈奴人专要他们每日都到童仆都尉府报到，供人驱使亦打亦骂，若是女儿家，更是强忍血泪的羞辱。

昔时已过，至今日，虽然自汉人张骞出使打开西域的通道后，匈奴在西域称雄的至尊之位不保，甚至在一些城邦直接失去了控制权。但“童仆都尉”的称呼每每被提起，依旧是抽打这些王族子弟的钢鞭。

索勒用这种讥讽的态度提起，的的确确有侮辱绛宾的意思，年轻的绛宾很是难堪与激愤。他二人对质而站，孔雀在一旁看着，不发一言，可心中却是一番取舍计较。

一直以来，童仆都尉固然用见不得光的各种杀人手段威胁着西域各城邦，整个西域只要见到童仆都尉的令牌出现，莫敢不从！但对于来往的汉人，他们杀得更狠！

他们有时明杀，有时会冒充强盗偷袭汉人的商队，偷袭与汉人做贸易的胡商，既震慑了所有人，又拿到了钱财。

关于这些，索抚郑吉这些汉官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上方无令，下不关己”，又在阳关外的西域，不想管而已！

现在不同了，轮台城破，近三百军民被屠，孔雀知道整个西域都要掀起大波。汉廷再也不能无视童仆都尉杀手团的存在，肯定要拨掉这颗随时威胁到汉军安全的钉子！这对西域各城邦来说是件好事，也包括楼兰。

对于楼兰而言，现在迫切需要的是同盟者！

孔雀没有忘记去年大旱，还是索勒和白狼各自出面，才让西域各邦国出兵帮自己掘开注宾河阻塞的河口，解了楼兰的燃眉之急。

从那时起，孔雀就知道楼兰要想强大，要想和谁走得近，还是要靠自己的力量才可以争取。

想到此，孔雀看绛宾陷入僵局，怕他开口不慎事得其反，忙道：“大汉校尉赖丹、轮台城二百军民死于谁手？你是脸面重要，还是龟兹的安危重要？”

孔雀简单的一句，让绛宾一下清醒过来。现在是大汉轮台城破，守军被杀，行凶者直指龟兹。本来双方就是天渊之别的势力差，现在还是己方的错，自己却还在计较个人言语上的得失？若此事自己处理不当解释不清，待大汉的铁骑一到，龟兹就直接从西域中消失了！

索勒逼视着绛宾，见他依然无动于衷，雄性争霸的斗气立刻起来，他挑衅道：“怎么，怕匈奴，怕姑翼，就是不怕我大汉，是吗？”

绛宾的年纪和孔雀一般大，看起来却比孔雀还要能忍，方才是脸上生动无比，现在却是一片僵硬，饶是索勒都无法看出他脸上有任何一丝变化。

索勒看他这样，心想：这货够牛啊，竟然硬成这样，作死……

他还在脑中想着，就见绛宾身体一晃，也不知道是站不稳还是啥，腿一软，一下单腿跪在地上！

绛宾挣扎着要爬起来，想想索性就真跪下了，对着索勒道：“全是姑翼，全是姑翼干的！我没有办法，父汗也没有办法，绛宾今日为龟兹而跪，希望索少郎指条路。”

索勒拿脚一踢，道：“起来！你跪我有什么用？等着和大汉军队解释吧！”

“等他们来了就晚了！”绛宾也不起来，一把抓住索勒的衣摆道：“龟兹这三年一直是姑翼独揽大权，反对他的人都被杀了，包括我的叔父，最初我只是怀疑下手者是童仆都尉，但没有证据，这一回是千真万确了，还有所谓的龟兹鬼影，也是姑翼弄的……”

“你说的这些，关我们什么事？”索勒只冷冷截住他的话。

“……”绛宾愣了一下，却赶紧接口道：“少一个敌人总比多一个敌人强吧？”

“龟兹要做大汉的敌人？”索勒神态语气轻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般。

这话听来真的是个笑话。若说当年张骞通西域时，这些城邦还有些不服，以为东方的汉廷是人傻钱多，听匈奴挑拨直接杀汉史留财物，惹到了汉武帝派贰师将军李广利带队杀到大宛，一路上西域各国心服口服，再也没有公开支持匈奴反对大汉的了。

现在，绛宾竟敢说要做大汉的敌人？在谁听来，这都是……用“以卵击石”来形容，都是抬举他！

“不敢！”绛宾毫不理会索勒的蔑视，继续道：“龟兹永远不想、也不敢做大汉的敌人，但可爱的野兔面对雄鹰，都要变得狡诈，初生的羚羊为了避开恶狼，都会快速的奔跑，龟兹要生存下去，哪怕面对强大的大汉，也要想尽一切办法！”

孔雀看绛宾再没有方才慌乱无措的样子，连带着精气神都好了，一双眼睛灼灼发亮。知道他已在心中找到了路，并且非常有信心，便不在言语，只耐心看他二人如何交涉。

索勒虽然对龟兹语不熟，但他也知道龟兹人说话爱打比方，哪怕运用汉语熟练如绛宾，也改不了这个毛病。什么兔子雄鹰，什么羚羊还有狼，绕了半天，其实就是想说一件事。索勒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嗤笑道：“你们要找匈奴人做靠山吗？”

“为了龟兹，也只能如此！”绛宾说得慷慨激昂。

“呵呵，找匈奴人来为你们守城？”索勒偏头看了眼孔雀，那意思在说：看吧，世间还有这样的蠢物！他善意地提醒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匈奴人自己都无城可守，最擅长的就是逃跑，你指望他们？”

“所以，”绛宾就等着索勒这句，紧跟着道：“龟兹仰慕大汉！就像我们白天需要阳光，晚上需要月光一样！”

孔雀暗自翻了翻白眼！心说这货拍起马屁来可真会说话，都不带脸红的，怪不得他能一直活着，平日里没少拍姑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