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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5 三女论战（第2页）

休屠部的人？怪不得！这是近乡情更怯啊，索勒了然地点点头。

一直没有说话的小歌子轻轻“啊”了一声，迎向索勒的目光道：“那你今天讲汉家霍骠姚的故事，他会不高兴吧？你们的英雄可是他的仇人呢，杀他族人，夺他草原。”

索勒却不以为然地摇头道：“不是这样，陪葬茂陵的敬侯金日磾还是休屠部的王子呢。”

“啊！”这一回惊讶的是塔尔琪了，她一个西域普通小姑娘自然不知道这些事，略兴奋地道：“快讲讲，怎么回事。”

索勒耸耸肩道：“也没什么，若说这片草原，原本也是我华夏之地。周室转危，诸侯分天下，秦晋，秦魏在这里打了几百年，后来秦二世灭了，天下大乱，华夏之人只顾中原战火，无法分身保护这片草原，这里便被大月氏人趁机占了，再后来匈奴人把大月氏人赶跑了，这里就让他们放马用了，现在已是汉室天下，我们的地盘总要收回来的，又哪里是他们的草原？”

索勒看了眼若有所思的丹琳，接着道：“再说杀人，匈奴人犯我边境，杀我族人还少吗？他们自己不想着如何安居，只知四处跑，抢财物抢粮食抢女人杀男人，我们才是保家卫国。”

塔尔琪的问题，他答非所问，明着是回答塔尔琪，但其实是说给小歌子，更是说给丹琳听的。

他从未忘记丹琳的身份，必要时点一点她，免得以后为难。

果然，丹琳先时还好，听他说匈奴“抢财抢粮抢女人”后，脸色有些难看了，索勒见好就收，不给她说话反驳的机会，立刻接着道：“当然，匈奴人性格直爽，敬佩真英雄，他们只要不与我们大汉为敌，不抢不杀不犯边，我们是可以做朋友的。”

塔尔琪眨眨眼，才琢磨出这家伙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话，又重新问道：“你说的那个‘陪葬茂陵的敬侯金日磾’是什么啊？”

这回接话的是小歌子了，她道：“金日磾就是那个休屠王子，他后来做了他们大汉天子的近臣，被封了侯，特别厉害，死后谥号为“敬”侯，被允许陪葬在先皇帝的陵墓旁，听说除了卫霍就是他离得最近了。”

“卫霍？”塔尔琪的重点又转移了，问道：“卫霍是谁？他离得最近？是最厉害的还是最受宠爱的？”

“卫霍是两个人啊，是大司马大将军卫青还有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啊，”小歌子伸手一点塔尔琪笑骂道：“你说你啊，连你家少郎最喜欢谁最崇敬谁都不知道，可怎么好啊！”

索勒一听，心说这妮子果然聪明，这才认识几天啊，连自己心中最敬仰的二人都知道。随即又想到她以后的路，心中惋惜这么聪明的小姑娘，以后的路却由不得自己来选择。

塔尔琪被她这样一说，不高兴了，噘着嘴道：“我又不是汉人，怎么会知道？以后我学就是了，要说汉人，我只知道两个，一个是你，”她指指索勒，“一个就是你们那个张骞了。”

索勒笑笑刚要说话，小歌子却插言道：“要说那个金日磾，我母阏氏跟我说过，当年她远嫁乌孙前，特意拜访过金日磾呢，正是金日磾的话才安了她的心，让她放心去嫁呢。”

“说了啥？”索勒果然被她的话吸引过去，转身问她。

“金日磾说‘被霍骠姚带回长安后，正是看到大汉兵强马壮，百姓富饶安居，帝王亲和友善，臣子齐心治国，那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盛世，才甘愿以忠心报效汉室天下，而西域人不像匈奴人，他们有土地可耕种，哪个不想过安稳日子呢？’我母阏氏听了他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才安安心心嫁过去的。”

她话音落下，含笑看着索勒，索勒刚要说话，却见一旁的塔尔琪突然回身拍了下自己的马屁股，因为不是马鞭，马儿也没有跑，只是打了声响鼻。

“你做什么？有马蝇子吗？”索勒问。

塔尔琪看着他道：“这家伙好过份，竟然放屁了，我拍拍它，免得它还放！”

……索勒有些尴尬地看着她，丹琳那边却已经笑道：“你这，不是“拍马屁”吗？”

“对哦，就是拍马屁！”塔尔琪眨眨眼，两个姑娘同时“哈哈”大笑。

小歌子自然听得出她们是在讽刺自己，却又发作不得，虽然笑着，脸已经僵了。

到底还是姐妹情深，柯木孜虽然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现在看自家妹子吃瘪，马上抓到重点，漫不经心地道：“冯夫人为我授业，说到当年霍骠姚，才一十九岁就三征河西，一年之内拿下这片最好的牧场，不降者杀，匈奴人哀唱着什么……‘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匈奴人如此彪悍，却能唱出这样的歌来，看来你的霍将军真的是太能杀了，把他们吓成这样。”

“嗯，”小歌子见姐姐在帮自己，立刻跟腔道：“看来以后还是不要提霍将军了，阿桑不高兴。”

身为卫霍的迷弟，索勒是最听不得说他二人不好的，立刻道：“怎么不能提？霍骠骑乃我军人之楷模，他杀的是匈奴兵士，妇女孩童和降者不杀。”

他这一说，丹琳接过话来：“我听司马公提过，霍去病不杀降是因为他根本不许别人投降。”

“不许别人投降，就是要别人接着打啊？”塔尔琪接过话来，目露异彩，兴奋地道：“那他也要打啊，这个霍去病当年才十九岁？好厉害啊！索……所以说，子介哥哥，你这么崇拜他还是对的，他师傅是谁，肯定师出名门啊！”她想叫索勒，可现在人多嘴杂，马上改了口。

小歌子立刻道：“这个我知道，他是他舅舅大将军卫青带大的，他们的感情可好呢，比父子还亲，所以汉人先帝把他俩埋在一起，陪在自己的陵墓旁，汉人都以“卫霍”做为他俩的合称，说他们是大汉双璧呢！”

“驾！”丹琳一声娇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索勒望过去时，她已经纵马而去。

塔尔琪看向她的背景，奇怪地问道：“丹琳姐姐干嘛生气？”

索勒撇撇嘴，皱眉道：“哎哟，我头疼，不行，我要休息一下，塔尔琪，帮我追上她。”

塔尔琪也马上纵马而去，索勒闭着眼睛，靠在车上，再不发一言，耳畔就听柯木孜用乌孙语小声道：“你啊，这是做什么！”

没有小歌子的回话，看来她真的是故意的。索勒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丹琳是李家的后代，对卫霍自然成见很深，这火是一点就着。这个小歌子肯定知道她的身份，才故意说这些气她。

她们之间才刚刚认识，哪来的仇怨呢？索勒想不明白。不过他知道，依丹琳的性子，以后肯定和小歌子对上了，看来这一路自己要头疼了。

冷风而过，索勒不禁哆嗦一下睁开了眼睛，远方的天阴沉沉的，看来要下第一场雪了，等等，那地平线上滚动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