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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ldo;聂，对于你而言，统一是天下大势所趋，可是…&rdo;渐离望向他，忽然很严肃地说，&ldo;你可有想过，我等燕国子民！和平的代价，是我们亡国！&rdo;

盖聂方才不过发表看法，却一下子忘了渐离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十几年的地地道道的燕人。自己在南越生活近十年，武功成后又辗转诸国，即便是后来定居榆次，在甘罗使赵之时，那里也被割至秦国了。本是无国无姓之人，又如何明白亡国之痛？

他还记得在琅琊的时候，渐离是怎样激动地描绘着自己的家乡，她看着蔚蓝海面上此起彼伏的洁白的浪花，都能想起家乡皑皑的白雪。而现在她终于回到燕国故土，却只能面对母国的灭亡了吗？

&ldo;可我始终不认为，刺杀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rdo;盖聂试图把话圆回来。

&ldo;好了。&rdo;荆轲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沙哑：&ldo;其中利害，你们能想到，太子会想不到吗？&rdo;

&ldo;太子是为了他未来可继王位，他哪里管什么黎民百姓的死活？&rdo;渐离说完也有些疑惑，&ldo;可是他就不怕秦国的报复吗？秦王长子扶苏已成年，且有治国之才，如果他继位后为报杀父之仇令秦国大举攻燕，恐怕燕国会更快步韩赵后尘。&rdo;

&ldo;报复？&rdo;这个词显然触动了荆轲的神经，&ldo;对啊，如果报复，那么燕国怎么办！樊於期将军还未练好兵，这个时候怎么能…&rdo;他攥紧双拳，自己以前还为能行聂政专诸之事而兴奋不已，但实际上，这场打着为了燕国百姓和整个国家之存亡的旗号的刺杀，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成全自己吗？而代价是，自己以为是在拯救的燕国！

&ldo;对了！&rdo;渐离让聂的伤情急昏了头，都忘了告诉他们田伯的事，&ldo;我那夜曾经潜进田府，看到了田伯的尸体，他的脖子发黑，明显是被毒死的！&rdo;

&ldo;下毒？&rdo;荆轲攥紧了拳头，除了太子，还有谁能毒害田光。

渐离看他神色不对，便道：&ldo;也不一定是谁做的，也可能是&lso;刃&rso;？&rdo;

盖聂看着他们，却说：&ldo;现在&lso;刃&rso;与太子，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原本鞠武竭力反对刺秦，也是怕燕丹将国家毁了，让他也捞不到好处，如今又转头支持，想来已经想好，让什么人来当替罪羊了吧。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下毒还重要吗？&rdo;

渐离想到这里，忍不住狠狠捶了下桌案，愤慨道：&ldo;只恨田伯忠心于国，却沦为这些权贵的牺牲品，还有玉川…&rdo;

&ldo;别说了。&rdo;荆轲意识到，他必须要去找一趟太子。他要确定这个任务的意义。

盖聂看着匆匆离去的荆轲，又看了看落在几案上的两坛酒，又看向渐离，&ldo;你说有没有可能，燕丹是为了自己才派人刺杀的？听说他在秦国为质时，吃了不少苦。&rdo;

渐离听他这样说，也想起了当年在咸阳宫时听说的种种传言。好像是，燕太子与秦王自□□好，而当燕丹入秦为质时，却因什么大不敬之罪被秦王发落，受了莫大的屈辱。具体的事她虽不知，可也能想象太子对秦王的恨。

可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将自己的喜怒置于整个国家之上，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盖聂见渐离出神，便建议说去青山阁看看徐家二老，虽然提到默默和自己所中之蛊的事也是很沉重，但至少让她不至于过多的关心国家的存亡问题，而且还能让徐伯母给渐离开些安胎药，总是好的。

二人还在商量着是今日就去还是待到明天一早，便听见外头敲门，盖聂嘱咐渐离坐好别动，便去开了门。小仆只是给他了一卷竹简，说是邯郸来的信件。

&ldo;邯郸城破后还能有消息传过来吗？&rdo;渐离问。

盖聂摊开竹简，瞧着上面的字便明白了，笑了笑说道：&ldo;旁人传不来消息，她却可以。&rdo;

&ldo;她？你在邯郸认识的人？莫非是…柳絮？&rdo;渐离忙趴过去看那竹简，&ldo;她跟你说什么？&rdo;

盖聂顺势把她搂到怀中，抬起手指轻点渐离的鼻尖，&ldo;你紧张什么，她不过是和夫君攀了高枝，去了咸阳，让我以后不必给他们寄钱寄东西了。再者说她已有了身孕，你还担心什么？&rdo;

&ldo;我也有身孕了啊！&rdo;渐离虽听他这样说，还是忍不住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她不是不信盖聂，只是柳絮嘛，还是防着些好。可刚看了几句就被惊住，&ldo;秦王亲自到邯郸了？！&rdo;

☆、亡国

邯郸。旧日赵国的王都。

封闭已久的城门缓缓打开，一列战车在前，后又有百余骑兵，百余侍卫太监宫女，共同簇拥着一辆庞大豪华的由八匹乌黑健壮的骏马拉着的漆金马车。

听说这辆车当年是剑圣盖聂送给邯郸第一名ji柳絮的礼物，后来在柳絮从良时被赵国的宠臣郭开买下献给赵王，再后来，又作为攻下邯郸城的战利品献与秦王。

嬴政坐在黄金车里，他的手指抚摸着车壁，顺着金箔的纹路，挪到了车窗的帷幔。原本明黄色的窗纱已经依着自己的意思换成了玄色。

帷幔刚刚掀起一个fèng，夏日燥热的空气便止不住的闯进来，使得他身边用来祛暑的冰仿佛都化的更快了。

外头乌泱泱地跪了一地的人。嬴政不由冷笑，这一天，终于来了。

&ldo;大王，到了。&rdo;大监许全抬手欲扶嬴政下车，而那位王上则大手一挥，自己从马车上下来。

对于这一天，他很兴奋。

&ldo;父王，这就是您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吗？&rdo;华阳指着车队前的一条脏乱的小巷子说道，&ldo;父王以前怎么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这里简直不能落脚，不，简直连看都不想看一眼！&rdo;

嬴政拉起女儿的手‐‐他有十几个儿女，可这次只带了这一个孩子来，足以见其对华阳公主的宠爱‐‐慈爱地解释道：&ldo;父王刚出生的时候，正值秦赵长平之战，我大秦在那一战中大获全胜，秦将白起更是坑杀数十万赵国降兵。你想，那时寡人作为质子，他们怎么可能善待于我？别说我了，就连当时燕国的质子，就是燕太子丹，也只能住在这里。&rdo;

华阳惊讶地捂了嘴，眨着一双含泪杏目，拉着嬴政的胳膊道：&ldo;父王，您受苦了。&rdo;

&ldo;好孩子，父王这不是熬过来了吗？&rdo;他转头看着跪在他身后，一袭缟素的前赵王迁，&ldo;现在，报仇的时刻终于到了！&rdo;

赵迁死死按住忍不住抖动的大腿，几乎匍匐在地上，惊恐万分：&ldo;秦王饶命！只要让我活着，我…罪臣什么都愿意做！&rdo;

&ldo;哼，你一个亡国之君，寡人指望你做什么？&rdo;嬴政并没有理他，这种窝囊废将来随便找个荒僻之地把他扔那里自生自灭便是。他还不配死。

嬴政让侍从都站在原地等候，拉着华阳走向跪拜的人群，俯视着那些蝼蚁般的贱民，一直走到巷子之中。他指着一间陋室对华阳说道：&ldo;看，当年父王和你奶奶就是住在这里。&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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