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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第1页)

最后这句话好生耳熟,先前涂山环的梦中,那黑衣女子就对她如是说过。可叹这&ldo;帝皇一脉&rdo;四个字,从上古祸害了我这一族多少万年。

看他说几句停几句,我略心焦地催促道:&ldo;&ldo;你说得这些,三岁孩童都知道。&rdo;

他递了我一记冷眼,道:&ldo;既然如此,这天地之主的位置,自然只能由龙族的后裔才坐得了。除了千秋,还能有谁?只要千秋活过来,待我率领妖族,扶她坐上那把御座。妖族从此以后也就能与神魔共分天下了,不再龟缩在八荒一角,日日受人欺凌&rdo;

说到后面,他妖异的瞳孔深处,绽放出了一点熠熠光芒。

我想过很多种他要复生我的理由,甚至很自恋地猜测,昌合君是不是对幼年的我一见钟情什么的。可我没想过,在所谓的复活背后,藏着一个妖族这样庞大的欲望。重华有野心,秦卷有野心,昌合自然也能有的。我无从评价他这个野心……

我只能说:&ldo;你有想过千秋是否愿意活过来么?&rdo;重新在那具受尽折磨、承载着无数痛苦记忆的身躯中活过来,以龙族千秋的身份,面对物是人非的这个世界,面对已然陌生的重华……

他沉默,我拍拍裙角站起身,我道:&ldo;千秋她娘亲曾救了你一命,而今你占着她家,用她娘救来的一命,做这样的蠢事。还不如当初就死在那条溪水边好了……&rdo;

我背过身往牢狱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转了回来,朝他一笑:&ldo;我忘了一件事。&rdo;手一抬,井下,平如镜面的水面骤然凝结成无数冰芒,鲜红的血液顺着昌合的身体缓缓流泻下来。

他望着我,嘴唇翁动:&ldo;你是……千……&rdo;

最后一个字到底没说出来,瞬间化开的弱水又如潮起般将他淹没了下去。

等候在门口的东华,远远见了我,眼光闪了一闪。什么话也没说,伴着我往回走。

这夜我没有回伏羲宫,而是和东华手谈了一夜。我的棋艺照旧不好,今晚更是输得一塌糊涂。后面嚷嚷着非要东华让我先手,让了一手后又让一手,我依然在他毫不留情的攻势下,兵败如山倒。

最终,东华说他彻底放弃和我对弈了,打发我去煮茶,自己从殿内提来英招那带回的点心。

我蹲在小炉旁,望着翻滚的茶水发呆,道:&ldo;这不是我第一次杀人了。&rdo;东华摆着杯子嗯了声,表示他在听,于是我继续说道:&ldo;我第一次杀的是永昌郡的钩蛇,它吃人,为了保命我不得不杀了它,虽然再过几天它就修行有成了。可是我更想杀的是那些趁我筋疲力竭绑了我做祭品的人们。我觉得他们很可恶,比那条钩蛇还要恶心。但我恢复体力,回郡城里的时候,看着破烂茅棚下病入膏肓的母子两,我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杀意。&rdo;

&ldo;他们都是为生计所迫的可怜凡人。&rdo;我低低道:&ldo;斗不过神魔,甚至连钩蛇那样的妖族都斗不过。我那时候非常恨这些成日打仗的神族和魔族,如果不是他们,我……那些弱势的种族就不会家破人亡,无处可逃。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能阻止战争的只有战争。在此之前的我觉得很荒谬,可现在我却觉得很有道理。这四海八荒需要一个正统而强势的统治者,这样才能彻底结束那些可怜人的可悲命运。&rdo;

东华不吱声,我望向他:&ldo;你认为我说的对么?&rdo;

他揽袖提过茶壶,徐徐斟了杯茶:&ldo;你心中早就有了定论,何必来问我?&rdo;

眺望向云绕雾缭的轩辕山顶,一辆云车划过月影,奔向金光点点的神宫。

第二日,我回到伏羲宫,换了身衣裙,命吉吉带来游奕。问了他昨日的起居,指着铺好笔墨的案台说:&ldo;你帮我写封信给你父皇可好?&rdo;

一听到&ldo;父皇&rdo;两个字,他眼睛亮了一亮,又黯了一黯:&ldo;父皇让我在此乖乖听祖宗的话,锁碎之事不得扰他。&rdo;

&ldo;无妨,你就以我的名义去写。&rdo;摸摸他的脑袋:&ldo;我说,你写。&rdo;

倚在案边看他捉着笔一笔一划的认真模样,不由想起当年自己在学舍里不学无术的样子。写到一半,吉吉撩开帘子进来,却道重华亲自来拜访了。

我携着游奕绕进偏殿,就见着了身墨青直裾的年轻神君立在阶下,带着一贯的冷淡,似是出神地远望着庭中的一株玉菡萏。

那株玉菡萏的来历挺特殊,是一次远游而归的东华特意带给我的,说是一眼看到它就想起了我。当时这株玉菡萏约是被雷劈了,焦黑了一半的身子,东倒西歪的。我颤巍巍地问东华,这哪里和我像了?

他悠悠地回到:&ldo;神似你那股倒霉劲儿。&rdo;

到底我还是收下了这株花,无他,只因我前世偏爱玉菡萏的清妍香,没有胭脂的时候我就拧它的花汁子,磨一磨。

重华闻得脚步声,转过脸来,数日不见,那张带着疏离色彩的面庞上添了些许疲倦。

游奕扯着我裙裾,眼睛亮亮的:&ldo;父皇。&rdo;

他望了小包子一眼,却径向我拱手行了一大礼,直起身时,口气染了几分冷淡:&ldo;昨夜关押在赤水水牢的昌合突然暴毙。阖族皆知,此人乃行刺上皇的元凶,事关重要。狱卒形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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