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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1页）

那竹牌上画了一幅兔戏草图，兔子的笔触精细、而草却画地简陋，显然非出于同一人笔下。上面提了几个字，轻狂端丽：赵欢与孙翠花共作于元宵佳节，愿年年有今朝。

赵御女在&ldo;年年有今朝&rdo;处落下一吻，轻轻舔舐，半晌才收回唇舌：&ldo;感情这种事情，从来只容得下彼此。&rdo;

林淡秾泪眼模糊，大约是太悲伤，整个人都疼得发颤。陈衍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道：&ldo;我们走吧……&rdo;却只得林淡秾摇头，陈衍大叹气，只能陪她。

赵御女抬头看着林淡秾，知她已经懂了。元宵那夜后，她和孙采女一块做了这个木牌。后来，因想到那位因□□而受杖刑而死的妃子，便将杀鼠之药混到了墨汁中，又写下&ldo;愿年年有今朝&rdo;一句。孙采女手巧，将牌子放入了那一盏宫灯之中。

这药药性太强，人服之一入肠胃，立时毙命。赵御女直到死也没有再说一句话，就这么睁着眼睛倒在了清宁宫里地上，徒留一殿惊叫。

她就这么软软地倒在地上，失去了灵魂的支持，躯壳终归于尘土。

林淡秾闭上眼不忍看去，这一闭就再也没力气睁开了，她倒在了陈衍怀里。

陈衍大惊：&ldo;秾秾，秾秾!快传太医……&rdo;

后面的林淡秾已经听不到了，她昏昏沉沉、意识失重，仿佛在无底深渊中不断下坠。

清宁宫乱成一团，见到赵御女自杀的一众妃嫔花容失色，连皇后也被这阵仗惊吓到了，竟不能做出反应;皇帝大约是最镇得住场面的了，但他也没工夫管这些了，抱着林贵妃就去找太医了……

而在一片混乱中，还有几位却端坐不动。

徐充媛站起身子，望着自尽而亡的赵御女，似讽似嘲：&ldo;难道你以为只有你懂吗?&rdo;

难道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人懂吗?难道这后宫的所有人都是天生的没有感情，只知道追名逐利、争权夺势的人，只有你不同吗?谁不是那样过来的，谁不是呢?谁没有感情、谁不懂爱?难道就只有你们懂，所以别人都不配得到吗?

赵俢仪也站起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ldo;懂，却还选择这样，那岂不是更加可怕?&rdo;

……

陈衍抱着林淡秾就直接就回了甘露殿，那边有太医随时待命。太医替林淡秾简单检查了一番，给了答案：&ldo;贵妃应当是心力交瘁，故而才晕了过去，休息一会自然就会醒的，陛下不必担心。&rdo;

陈衍放下心来，替林淡秾理了理鬓发，又问：&ldo;方才贵妃浑身冰凉，还出了一身汗，这又是什么缘故?&rdo;

太医：&ldo;贵妃似乎一直有些体虚，额……&rdo;

一个侍女开口：&ldo;娘娘今天一天都没有休息，连饭也没有吃。&rdo;

陈衍斥道：&ldo;为什么不提醒贵妃吃饭?&rdo;

侍女跪倒在地：&ldo;贵妃，贵妃说她不想吃。贵妃一直不怎么爱吃东西，只有和陛下一起时才吃的多些。今天孙采女出事后贵妃就直接过去了，后来又出了一堆事情，就没顾得上……&rdo;

陈衍当然知道这些，林淡秾一直不好好吃饭，不过近些日子在他的监督下已经好了许多，连两颊也丰腴了许多。她素来听话，陈衍的吩咐和体贴都照单全收。但是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累得连饭也没顾得上吃……

陈衍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叹息一声：&ldo;……吩咐下去，将孙氏和赵氏合葬了吧，不必再追究了。&rdo;

众人应声。

第24章

林淡秾这一昏迷，就整整睡了一个日夜，。

陈衍不能时刻陪着她，只能让宫娥看着，知道对方醒了，忙完手里的事情就赶了过来。林淡秾正坐在妆台上梳发，一把梳下来，掉的有点多，她望着檀木梳上缠着的发怔怔出神。

陈衍从背后抱着她：&ldo;秾秾，你醒了。&rdo;

林淡秾拉住他的手臂：&ldo;你过来了。&rdo;

陈衍&ldo;恩&rdo;了一声。

林淡秾垂眸：&ldo;她们已经葬下去了吗?&rdo;

陈衍点头，然后略带歉意地解释道：&ldo;这次牵扯太多，所以只能轻轻放下。我已命人为她二人修了陵寝，合并葬之。并勒令皇后严管六宫，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rdo;

林淡秾虽然明白却也不免忧伤，但仍能自解：&ldo;我知道，&rdo;她握着陈衍的手，反去宽慰他：&ldo;再牵扯下去，也无法挽回她们。更何况……&rdo;我才是罪魁祸首。

一切祸根，都起于她之独宠，她之私心。不管是爱上陈衍，还是收留一时兴起的孙氏于蓬莱殿。她说的自作自受，却终究是牵连了他人。孙赵二人，本该是可以在掖庭平安度日的。一切祸根，都起于她在元宵节起的那颗私心。

陈衍捧着她的脸，抵着她的额头，问：&ldo;你又在想些什么?&rdo;

不过是后宫死了两个妃嫔，何至于让她如此伤心?陈衍不懂，真的不懂。他平突厥、征高昌哪个不是死伤数万。但国事当头，大丈夫战场杀敌、马革裹尸，死得其所。他虽痛惜，却绝不会伤心至此。当断则断，岂能因不忍而将边境拱手让之，任他骚扰。国强民才能强，战士之死，活我民无数。

相比之下，孙赵二女，死得毫无价值，若非林淡秾不能得他半分目光。尤其是赵氏，正所谓&ldo;身体发肤，受之父母&rdo;。她自尽而亡，不惜自身，愧对父母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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