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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贰 上（第2页）

楚靖溟不敢抬头，颤颤巍巍道：“贱婢是德妃宫中的，是德妃指来服侍齐王的。”

那男子抚掌一笑，对旁边女子道：“婉儿你瞧，果真本王说的没错，佑弟身边连个小宫女都要这般出挑，难怪他这般性子了。”

“大王若是羡慕，明日妾身也禀了阿娘，也赏殿下两个便是。”这声音极清脆，可说出的话却故老成，倒显得奇怪。他二人两句话间楚靖溟已大致猜出二人身份，更是心惊，正想着如何应付，就听见李佑的声音响起。

“怎的四哥这样好的兴致，竟也来我千辛万苦寻得这偏僻处？”

楚靖溟松了一口气，却仍然不敢抬头，只听四殿下李泰回道：“刚刚夸奖佑弟身边连个婢子也这般俊俏，佑弟便来了。只是这婢子说她是德妃宫中的，怎么我却不曾见过？”

李佑轻笑一声，将楚靖溟拉起来赛在身后，又将宫灯塞回她手上：“这还不是舅父前日自齐地挑的，送来给阿姨，我也是瞧着很好，这才带出来一同赏花。”

李泰不置可否，只伸手一揽身边女子，道：“如此这般就不打搅佑弟的雅兴了。”说罢，也不等李佑回话，便径自走了。

楚靖溟这才长舒一口气，从李佑身后探出头来，缓缓道：“方才真是惊险，那位魏王妃，是认得我的。”

“你说阎氏？”李佑一奇，也是不曾料到。

楚靖溟点点头，心有余悸道：“重阳菊宴上见过，她与云瑛儿是旧识。”她亦知多说无益，便就此打住，顿了顿，又向李佑道：“此地甚好，难为你能找到，只是没想到那位魏王，也有这样的好雅兴。”

李佑苦笑一声，并没声，却听远处宫苑内监尖着嗓子嚷道:“圣人至。”

她忙噤了声，转过身去在李佑身后盈盈拜倒，同众人一起道:“陛下万岁万福。”

“诸位免礼，今日不必拘礼，随意即可。”那人的声音依旧是沧桑中透出着威严，明明是笑着，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可楚靖溟仔细听着，又能从那里头听出不少憔悴来，想必即便是这位九五至尊，因着爱妻的病，也难免忧心忡忡。

“谢陛下。”然而楚靖溟迅速按下一颗翻腾的心，随众人站起身来，只是略一抬眼，却看见站在皇帝身边立着一人，与李佑隐约几分相似的面容，却更显得英挺俊秀，然而神情温润中却不觉透出几分阴寒，一身宝蓝色绣四爪金龙长衣，头戴金冠，整个人一团贵气，更显天家威严。

楚靖溟不知该叫他侍卫李四，还是太子承乾。

她从前曾猜想过李四是否会是哪位皇子，却不想着他有着更尊贵的身份。她不免有些失落，却不是因为他长久以来的欺瞒，他们这样的身份，做事身不由己，说话言不由衷，所做一切不过为了保全二字，所以她不怪他的欺瞒。只是李四毕竟是她在太极宫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她在这里的仅有的一些牵连，竟也同李唐皇室脱不了干系。

正在楚靖溟暗自失神的时候，忽听一个脆生生如空谷鹂音似的声音朝这里冲了过来:“五哥哥！”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抬头，只见一个穿着杏色高腰襦裙的小女孩儿朝他们冲了过来，约莫七八岁的年纪，满脸都是稚气。

而李佑见到她竟是不自觉的弯了眉眼，上前几步迎道:“城阳来了。”

那女孩儿一下子扑进李佑怀中，胶牙饧似的抱着他的腰不撒手，撒娇道:“五哥哥好久都没找城阳玩了呢。”

李佑宠溺的摸摸她的头，笑得一脸歉意，道:“五哥这段时间不得空，过几日闲下来，就带着城阳出去转一转可好？”

女孩儿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李佑，退开两步来，便瞧见了立在一旁的楚靖溟，不由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谁？怎么孤瞧着倒有几分眼熟？”

楚靖溟施了一礼正欲说话，却被李佑打断:“这是我阿姨那里新来的婢子，听阿姨说她最是有趣，叫她陪城阳一起玩怎么样？”说罢，他侧头看向楚靖溟，还不忘对她眨了眨眼睛。

城阳一脸孤疑的打量了楚靖溟几眼，才半信半疑的点点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主可以唤奴婢阿楚。”楚靖溟欠身福了一福，面上却不自觉带上几分笑意。

听到这个名字，城阳又是皱一皱眉头，低声念着:“阿楚，楚……”忽然，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在大哥哥那儿见过你的画像，那日他还拦着不让我看来着，你怎么……”

这下无论楚靖溟还是李佑都吃了一惊，只是李佑到底反应快，赶忙伸手捂住城阳的嘴，低声道：“你可轻声些！若是叫你大哥哥知道我将他的画中人给你偷来了，还怎么陪你玩？”

城阳这下一下子瞪圆双眼，含糊道：“她……她真是从画里出来的？”

“自然。”李佑骗起小姑娘的确有一套，竟是脸不红心不跳，“不然怎会这般好看，只是你可千万记得不能同别人讲，不然她回到画中，岂非不能陪你玩了？”

城阳连忙点点头，看向楚靖溟的眼神也不由多出几分羡艳。楚靖溟当真不曾料到李佑来了如此一出解围，可谓是瞠目结舌，却也只得又冲着城阳笑了笑，似是默认李佑所说。

城阳挣脱出李佑的手，扯了扯楚靖溟衣袖，正欲说什么，忽听有人喊道:“瓀瓀，瓀瓀！”正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小姑娘便很是不甘心的吐了吐舌头，只得讪讪松开，提着裙子对李佑施了一礼，道:“阿耶叫我呢，我先过去了，阿娘病着，阿耶也没什么心情，怕是这会子就要回呢。”

李佑点点头，又摸了摸她的鬓发，道:“快去吧，代我跟阿娘请安，说我明日就去瞧她，回头再去找你玩。”

“嗯。”城阳使劲点了点头，又对着楚靖溟道，“你也记得要来啊。”这才一旋身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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