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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第1页）

“是呀，要怪就怪社会，不过我现在算是苦过来了，房子也做了，现在我就指望你们兄弟姐妹能有出息了。如果你们有出息了，考上大学了，你父亲可就真的苦过来了，这一辈子也就值了。”我父亲说。

“老爸，我听老妈说，你年轻的时候过得非常苦，你是靠自己勤快才有了今天的日子。您能告诉我事情您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敢问起我父亲的事情来。

“当年我十八岁就结了婚，十九岁那年生了你姐姐，生了你姐姐以后，你爷爷就把家分给我自己过。那个时候，日子过得苦哪，那累得人就像有人在你后面抽着筋骨，让你又酸有疼。可没有办法，生活还要过，你姐姐还要养，你母亲和我也要吃饭，所以，当时就算是再累也得咬咬牙挺过去。”我父亲每和我说起他往事的时候都是这样开头的。

“十八岁的时候，我在水电站上班，后来因为你爷爷说在那里干这种活没有出息。所以我就回家来做瓦片了。现在想起来真是好笑，拿着国家的钱，吃着国家的饭，竟然会没有比自己在家里捏泥巴有出息。不过，当时，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当时的我就像一个小孩，喜欢到处野，也就是人常说的野性难训。十八岁的时候我娶了你的母亲。哪个时候，你爷爷看我年纪也大了，就想要我成家立业。用他们的话来说，我当时实在是没法管了，所以要给我找一个老婆回来管管我，让我的野性可以收敛一点。可是，你爷爷哪里知道，我娶了老婆回来还是一个样。所以你爷爷哪个时候就断定我是一个没有出息的败家子。于是在我和你老妈结婚一年之后，生下了你的姐姐。你的爷爷就把家分给我自己过。你知道吗，哪个时候分家的时候，你爷爷对我可以说是非常的狠。在分家的时候就把以前的旧房子分给了我，把好的房子留给你大伯。你是不知道的，当时，你老妈已经生了你的姐姐，可是，当时分家的时候，你爷爷分了两升米给我，也就是四斤米。还有就是一个碗头和两个碟子，还有几块地。当时离收谷子的时间又还长得很。你爷爷和我分家的时候是冬天，所以哪个时候想到田里去收谷子是不可能的事情。你想一想呀，一家三口人，虽然你姐姐还在你妈的怀里，还不需要吃米饭，但她需要吃奶，那么你母亲一个人就得吃两个人的东西，可是一个大冬天就才四斤米怎么过日子？你是不知道呀，这都还不算什么了，就连我当时娶你母亲的时候花了五百二块钱，可在你爷爷分家给我的时候却分了五百四块钱给我还。有的时候，想想你爷爷当时对我真是够狠，够不公平。说实在的，分家对我不公平也就算了，我也是可以忍受的，但是，有件事情对我来说就更为残忍更为可怕。我和你说，你爷爷在分家给我的时候说的一些话是多么的伤人自尊，简直把我看扁了。你是不知道呀，你爷爷分家给我以后，居然说我以后一定会把房子给卖掉，然后去做乞丐。你的二公，也就是堂大伯的老爸说我一定会把屋瓦都给溜下来然后卖掉。当时他们的刻薄尖酸，让我眼泪掉下来了。因为我还没有被人这样羞辱过。想想哪里会有自己的父亲、叔叔指定自己的儿子、侄子一定没有出息？还说一些让人几乎可以去死了算的话。我当时听了他们说的话，心里的难受如何，我自己都说不出来。我只是感觉到我的自尊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就像有人站在你的头上拉了一泡屎，让你的头上沾了一堆的屎还不够，还要在你头上狠狠的踩上一脚才解气一样。所以我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允福仔一定会活得人模人样的给他们看看，气死他们两个老家伙。”我父亲每讲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停下来，似乎当年我爷爷和我二公对他们的侮辱还历历在目，自尊还在受到伤害，总会凝神一会，然后会接着说：“那个时候，我们家门口的河还没有这么大，对面的岸上有很多沙，水也不会很深。所以，那个时候很多人靠在河里捞沙过日子。我当时也下定了决心我一定要到河里捞沙。于是我和你老妈商量了这件事情。当时我一说，你老妈也就答应了，你要知道，当时你老妈刚生了你大姐才几个月，身体本身就还比较虚弱，再加上你爷爷不顾一点情面把家分了给我，于是你老妈的身体就更加的虚弱了。那些日子，我每天天还没有亮我就起床，然后到河里捞一船的沙回来，然后留给你老妈一个人挑到岸上来，我呢，捞沙回来吃了早饭以后，我就到瓦僚去做瓦，和其他人一样的干活。中午人家休息的时候，我还得到河里去捞沙，要不你老妈下午就没有沙可挑了。就这样，我不断的干活，生活总算有了好转还有了点积蓄。有了点积蓄以后，我就开始学起杀猪来，当时的猪肉生意还算好做，没有多久，我就有了点钱。所以在你弟弟出生的那一年，我开始盖房子。那个时候盖房子不像现在，可以请推土机来挖土，我们那个时候全部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干出来的。你也知道，我们的家后面挖了多深进去，那些原本都是山，是我自己一锄头一锄头给挖出来的。说起盖房子的事情，我对你的爷爷就又来气。我和你说，原本我盖房子的时候是想往前盖的，也就是我们家门口的哪些老房子的地方，但是，你爷爷当时不管我怎么说，硬是不同意，所以我也就只好把房子往里面盖了。我和你说，在盖房子的那段时间，我每天三更起来，然后到别人家去杀猪，有的时候去杀猪的地方很远，就头一天晚上过去人家的家里住。你不知道，有的时候，到别人的家里去住，房间里的蚊子很多，但是也没有办法，为了可以赚点钱，这些苦怎么能不承受着呢？等杀猪回来以后，到自己卖肉的地方去卖早上的那一阵时间。因为早上开始的那一阵时间肉是最好卖的（只要在农村呆过的人都知道，农村里的人都是一大早的时候买好了肉，然后回到家，就开始一天到晚的干活，除了早上，其余时间是很好有人得闲来买肉的）。等卖过了那一阵以后我就骑着自行车回家来，然后就开始挖土，我一个早上挖下来的土够你老妈挑一天。挖好了土我就又开始回去卖肉，有的时候实在太累了，我就在卖肉的地方躺着睡一会。就这样，我靠自己努力慢慢的把房子盖好了。当时盖好了房子，在我们村里是第一家，因为当时村里还没有什么人敢盖楼房，而我却盖了起来。”我每一次听到我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都会很难受，同时我也很佩服我的父亲，在我爷爷眼里将来是一个乞丐的父亲却成为了我们村里最先盖起楼房的人。我父亲在讲起他往事的时候，在最后面总会加上一句话说：“我当年那样做完全是为了争一口气，如果我当年没有出了这口气，我一定会被你爷爷和村里的人笑死的。但是，现在村里谁敢说我的不是？所以你也一定要为家里争口气，好好的读书，考上大学去。那样的话，村里的人还不都得说我允福子厉害，自己盖好了房子，儿子又考上大学。”每当我父亲说完这话的时候我都会把头点得像个波浪鼓。因为，那时我不知道我除了点头我还能说什么更有用的言语。

第一篇（八）

“妈，是我。”我在电话中说。

“崽呀，你总算打电话回来了。你老爸前几天的时候简直把我给吓死了。突然病得那么惨，我当时还以为你爸就要离开了。”电话一头的母亲对我说。

我在电话里可以清楚的听到我母亲是带着哭腔和我说话。我听到了这话，一时语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在眼里打起了圈来。

过了好一会，我才在电话里对我母亲说：“老妈，都是我的不对，我不应该不打电话回来，要不我也不会不知道老爸病了。”我说。

“崽呀，你知道吗？当时你爸病的时候，我们一直在想办法通知，可惜的是怎么都无法通知到你。那个时候真的叫人担心，以为你见不到你父亲了。”我妈哭着说。

“妈，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老爸一定会没事的。”我安慰着我母亲说。

“是呀，现在好多了，医生说总算发现得及时，要不事情真的就不可收拾了。”我母亲带着一点欣慰的语气说。

“妈，医生怎么说？有没有说老爸的病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说。

“我也不知道，医生说已经有段时间。我前些时间也一直在想，你父亲原本胖胖的身体，怎么越来越瘦。问他是不是在酒店干活太累了，还是老板那里没有吃的。可是，你爸总是说老板那里对他很好，吃得也好，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身体会变成这样。直到前几天，实在看不过了，一点精神也没有，挂点滴也没有效果。脸色还是很青，咳嗽的时候还咳出了血，这样才送到医院来。”我母亲说。

我听着我母亲说的话，我的心就像掉入了万劫不复之地。我父亲的病居然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作为儿子的我居然没有一点察觉，还不断的给他气受，我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已经有段时间了？为什么以前的时候没有发现？父亲以前在酒店干活的时候不是每一年都有体检的吗？为什么哪个时候没有发现？”我说。

“我也不知道。”我母亲说。

“那么现在医生说什么了没有？”我说。

“医生说你父亲的病虽然发生了半年多的时间，但是，大体还算是发现得早。更具体的情况还要等化验报告出来以后才知道。”我母亲说。

“那么就好。”我说。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有很多的话想说，但是，面对这样的事情，我除了说出这四个字我还真的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你要回来看你爸吗？”我母亲到着询问的口吻对我说。

“我也想回来看看，只是公司里的事情比较多，不知道会不会同意，因为我刚换了一家公司，在这公司上班还一个月不到，还不知道公司愿意不愿意我请假呢。”我显得有些为难的说。当然，并不是我有意的为难，只是内心确实有着顾虑公司方面的事情。

我母亲听出我有些为难语调，于是安慰着我说：“回不来也没有关系，医生也说你爸现在也好多了，没有什么大碍了。你如果实在回不来，你也就在公司好好的上班。我把电话给你爸，你跟他说上几句话。”

我刚听我母亲说完话，就感觉到电话在交替，因为哪个时候，电话里头的声音比较混杂。

“喂。”一个无力又苍老的声音从电话的一端传过来。

天哪，听到了那声音我简直无法相信，这是我那父亲如钟鼓般的声音吗？我简直惊呆了，呆得我在电话里叫了我父亲一声，就说不出了话。任由着眼泪流在我脸上。就再这个时候，我听到了父亲在电话的一头说：“最近工作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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