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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接,两个人都怔住了。
海因是真真正正愣住了,在他不算很长也不算很短的几十年岁月中,有登临天下的意气风发,也曾有跌落深渊的痛苦挣扎,这样的场景却是屈指可数的。他笑了一声,莱德也跟着笑了一声,然后两个人不可遏制地大笑起来,胸腔的震动牵起肺腑间的疼痛,但这种疼痛和发自内心的畅快淋漓比起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ldo;殿下,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rdo;
莱德伸出手,海因也奋力向他交出自己的手掌,两只伤痕累累的手混合着血迹和污泥,穿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紧紧交握在一起。
&ldo;现在还叫什么殿下,嫌我不够狼狈吗?&rdo;
&ldo;你永远是我的殿下。&rdo;
&ldo;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是诺亚的时代,我们这些沉渣泛起的老人,本来就不该再出现在日光下,给年轻人平添困扰。&rdo;
莱德忽然灵光一闪:&ldo;你是和诺亚一起来的?连他都没有认出你吗?&rdo;
海因苦笑:&ldo;没有认出当然最好,不过这恐怕不能如我愿。&rdo;
莱德忍俊不禁:&ldo;以他的脾气,肯定在心里给你记了厚厚一沓仇。&rdo;
&ldo;只要他肯继续装不知道,我也没有什么意见。&rdo;海因往栏杆上一靠,冰冷的铁锈蹭在他微微有些发烫的脸上,他忍不住又蹭了蹭,莱德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到这个立刻轻轻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强行把手塞到他脸下面当垫子。
&ldo;你脸上怎么这么烫?&rdo;
&ldo;看到你高兴。&rdo;海因顺势轻嗅他指尖的气息,温热的气息在指掌之间扫来扫去,莱德被他弄得想笑,又没有地方躲,很快败下阵来。
&ldo;这些年,你过得很辛苦吧……&rdo;
&ldo;有一点,你看我都老了。&rdo;
随着海因的解释,两个人都低低笑了起来,虽然海因这一身不乏乔装作伪,但莱德仍然能轻易从层层伪装中看出他衰败苍老的痕迹,海因不再是照亮帝国的明珠,而他自己,也不再是年轻无畏的贵公子,但他仍然很开心,能在这里和海因再见一面,确是上天送他最好的礼物。
&ldo;你哭什么?&rdo;海因忽然露出稀奇的表情,十分真心地夸赞,&ldo;我倒是还从没见你哭过……挺好看的。&rdo;
莱德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了。
&ldo;我是高兴呀,我原本觉得如果不是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相见就更好了,但如果只有这么狼狈才能见到你,我只恨自己错过了这么长的时间。&rdo;
&ldo;早了你恐怕也见不到我,主舰爆炸之后,我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受了重伤,麦特的爷爷偷偷救了我,他病死之后我就变成了他,并且代替他照顾孙子。&rdo;
&ldo;战争结束之后,帝国找了你这么久,你为什么不出现?&rdo;
&ldo;我失去了精神力,已经不适合再活着了,我回帝都只能让大家都徒增困扰,但我又舍不得死。&rdo;海因静静地看着莱德,&ldo;好在我没有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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