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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飞箭（第1页）

一个身穿黑羽铠甲，手持青铜重剑，模样却过于年轻的将士立在棣县的巍巍城楼上，神态悠闲舒适，正是今日清晨在棣县高堂上初露锋芒的历城小将。汲仇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守城小吏，递过去两串自越国送来的桑葚。守城小吏斜眼瞟了一眼，抓起来扔到嘴里吧嗒吧嗒嚼了起来。

“你怎么像在吃药似的，能吃出味道吗？白糟蹋这好东西了。”汲仇道，忙着把剩下几串桑葚揣到怀里。

“好吃！”守城小吏滋滋一声，高声喊道，双眼仍是直勾勾地盯着脚下的城门，不敢有丝毫懈怠。

汲仇被这个耿直的守将逗得呵呵笑，心里却暗暗佩服棣县主人的治军有方，若不是亲眼看到，他断然不能想到远在边境的一个小县居然有这等军纪，一个小小的守城小吏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县帅亲自统领的戍边守军，恐怕早有挥军北上开疆拓土的雄心壮志。这么想想，自己这些以征北名义赶来的二千历城军，或许就像是在棣县军的嘴里抢肉吃的臭虫，无怪县帅崔宜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你这么盯着有用吗？前日崔大人的诏令早已遍布棣县，今日又在县内大举搜查燕军下落，又岂会有那无知之人前来闯门，看来你是要白忙活一场了。”汲仇慢悠悠地道。

“山匪愚笨，来不来还未可知，况且县帅有令，下官自不敢松懈。”守城小吏沉声道。

汲仇刻意强调是燕军袭扰，守城小吏却仍称是山匪作乱。普天之下，择善而从的道理谁人不知，汲仇刚才有意示好，就是想瞧瞧这些棣县军士的态度，就算在历城军里当个低等士卒，也比动荡的边境小吏好得多。没想到的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小吏竟一点面子也不给，也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这让他对崔宜的将帅之才又多了分肯定。同时，又苦恼于腰间那块烫手的牌子究竟该丢给谁好，莫不是棣县高堂上的中年县帅，亦或是身旁这个满脸胡渣的守城小吏？

“那你守了这几日，可有见到什么人来过？”

“没有！”

“不一定是…燕…山匪…，其…其他人呢？”

“没有！”

“……”

“没有！”

不管汲仇怎么问，始终都只能得到同一个答案，薄薄的嘴唇撅了起来：“那这个人呢？不…是这两个人呢！”

守城小吏突然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城楼下一个穿着墨绿色长袍的少年和一个腰缠火凤绢带的瘦弱女孩，挥舞手中板斧，沉声喝道：“来者何人，速速退下！”

城楼下二人仿佛没有听到这声如雷般的呵斥，仍是缓步徐行，径直往城门走来。守城小吏早被气得脸颊不住抽动，偏生眼下两个小儿看起来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尤其是那个瘦弱的女娃儿，怕是喘口气都能把她吹跑了，又怎么禁得住自己手中这把巨斧。

正踌躇间，忽听得一声“咻”的一声从远处传来，守城小吏一颤，手中板斧脱手而出，转动着飞砍而去，“咔”的一声砍在绿袍少年背后的地上。绿袍少年的头向右微微倾斜，左脸上出现了一道细长的伤痕，伤口处正往外滴着血。

飞箭！

一杆木箭悬在南门城墙上，六分楔入城墙，余留四分在外，箭羽在空气中“嗡嗡”的抖动着。随着一阵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一群披甲执锐的棣县士卒簇拥着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在绿袍少年二人不远处，各个士卒皆紧握重戟，如临大敌地摆出作战的架势。马车上单立着一人，身形挺拔，意气风发，手中握着一把弓，正是县帅崔宜。

守城小吏不知何时已经跑下城楼，单膝跪在车驾跟前，抱手作揖禀道：“南门守将胡琮拜见县帅。”

崔宜看了胡琮一眼，质问道：“胡琮，为何不尊诏令？”

胡琮回道：“下官…有罪，愿意领罚。”

“自领二十军棍去。”崔宜道。

胡琮道了声诺，转身领罚去了，不再看其他人一眼。

崔宜从背后箭筒里又取了一支箭，搭弓上弦，箭指绿袍少年，沉声喝到：“无耻贼人，还不束手就擒！”

这与其说是一个气势威严的场面，倒不如说是一个很滑稽的场面，面对着两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儿，一群身披甲胄的军士手持利器，如临大敌，仿佛要进行一番殊死搏斗似的。偏偏两个小儿视若无物，只愣愣地看着，就如同看戏一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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