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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0072帝后之心
眼看着夕阳西下,兰笙才得以见到皇帝。一本《柳下闲忆》已经被她翻看完了,想说的话也已经在她心里翻来覆去地说过了许多次。来到书房门口,兰笙从玲珑手中接过食盒,迈步入内,走了没两步,却听到背后殿门闭合的声音。兰笙有些在意,她无意说私房话,这门一关,反倒有些故弄玄虚。
皇帝还在看奏折,兰笙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先到一边将食盒放下。她盛出一碗甜汤,走到书案前,轻轻将碗放在桌上,然后退了几步,安静地望着皇帝。
“怎么不说话?”皇帝的嗓音有些紧涩,听上去需要轻咳一声才能打透口中的沉闷。
“怕打扰到陛下。”兰笙说的是实话,这小半天的等待带给她一种感觉:朝事繁重,皇帝深感疲惫。
皇帝放下奏折,抬眼看兰笙,“言不由衷。说吧,何事?”
“陛下先喝点儿甜汤吧,温凉润肺。”兰笙盯着桌上的甜汤,希望皇帝能赏脸喝上一口。
皇帝被兰笙的眼神逗笑了,“你这甜汤很好喝吗?看你那眼巴巴的样子,自己也盛一碗喝吧。喝完了再说。”
见皇帝端起了碗,兰笙也不客气,她盛好甜汤,瞄了皇帝一眼,悄悄坐下喝了起来。两个人隔着书案,各自品尝着自己那碗甜汤,仿佛喝下的不止是甜汤,还有彼此共同度过的时光。
喝完甜汤,开始说正事。兰笙把自己潜心准备了许久的话,慢慢地说了出来。皇帝一直安静听着,没有打断,没有提问,没有表情,没有动作。
说完了潜心良久准备的话语,兰笙忐忑地望着皇帝,有点儿担心,她说不清自己是在担心佟妃,还是在担心皇帝。
“……陛下,请恕臣多嘴。陛下是从何处得来那些粉末的?”兰笙经受不住这种沉默,无论皇帝心中有何感想,兰笙都希望他能说出来。
“你心中没有猜测吗?”皇帝挑眉看向兰笙,眼中的冷峻令兰笙心慌。
“臣猜陛下是在佟妃娘娘宫中得到了这些粉末。”兰笙想为佟妃辩解几句,却怕皇帝认为她刻意偏袒。
“猜的倒准。你有何想法,直说就是。”皇帝看出了兰笙的欲言又止,对于兰笙想说的话,他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觉察到不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些猜测,他之所以让兰笙去探查此事,只是不想冤枉佟妃。现在,他的猜测被证实,他却不想做决定了。优柔寡断是帝王大忌,面对热情如火、犀利如刀的佟妃,他犹豫了。
“陛下,佟妃娘娘对您用情至深,她的心气儿高,之前封禁一月,协理之权被夺,她心中定是委屈的。皇长子回宫,养在江嫔膝下,她心里对皇嗣的渴望定然又迫切了一些。陛下若是对佟妃娘娘有情,该当圆了她的念想……”兰笙知道自己不该对皇帝的春闺之事过多置喙,但是,她觉得皇帝对佟妃多一些体谅不是坏事。
“这些话是你心中所想吗?”皇帝知道,兰笙自请称臣后,一直与宫中诸人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兰笙此时所说,应该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是。臣觉得,若是佟妃有福气,孕育皇嗣指日可待。陛下何不成人之美呢?”兰笙趁热打铁,想为佟妃说说情。
“赵兰笙,为什么她想要皇嗣,朕就要给她?”皇帝的目光里有寒如冰窟的平静。
兰笙有些莫名的紧张,她细想皇帝说的话,进而发现是自己的话僭越了。皇嗣乃天赐之喜、君宠之恩,怎能由女子擅自定夺有无。兰笙垂下头,到此刻才想明白自己错在哪里。皇帝是这深宫之主,他不会受任何人的摆布和操控,无论是权势、地位,还是习惯、情感,皇帝都要做主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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