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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第1页）

但在学校的气场之下，我成了同龄人眼中典型的怪物。

自此我成为老师们最爱用的反面教材，亦成为进出办公室的常客。其实我没有什么坏的改变，我没有碍着任何人的事情。我只是在自己的外表上做文章，至于真正的破坏精神，我从未贯彻执行。以前在学校的孤僻也并不是现在才让他们突然发现的，只是因为我让他们不爽，所以他们就要百般刁难。

最终我的班主任找到我的父亲，告诉他如果我不肯妥协我的外貌就提高成绩，不然只能让我退学。我能够想象到她言辞的认真与空洞，我也能够想象得到，一个嬉皮在装作正儿八经的背后，又是怎样的窃笑心理。

于是过后我的父亲回到家来，认真地看看我，笑了笑告诉我，你们的班主任也应该好好打扮打扮。为了不让我再见到她被她这么训来训去，你就好好学习吧。

我的父亲除了从不对我履行责任之外，给了我绝对的自由。或许在那个时候，我真是把何平当成了唯一的依靠。

十五　过客　之五

只是何平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依然保持每天晚出早归。我呢，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他。在此过程之中我们的感情越发向兄妹靠拢。我们天性之中的共同点，被开发得淋漓尽致。

然而父亲与班主任的谈话还是让我心有余悸，于是我还是终于有所顾忌进而大幅收敛。在我升高三的暑假他终于认识到我没有再跟着他东跑西颠，于是在七月某一个最热的夜晚他没有出去，冲进我的房间准备与我促膝长谈。

我从参考书中抬起头来看见他破门而入，我说，难得啊难得。

他走过来躺到我床上随手拿起一本通俗歌曲。我坐在书桌旁边，看着他。

他没有看我的脸，他说，出去玩吧今天晚上。都念叨你呢。

我转过脸把书夹了书签，又把笔帽盖上。我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把他往里拨拉，躺到床边上。我说要好好学习了，要不然就只好退学。学校不接受你妹的打扮，找茬呢。

他放下杂志揽住我的肩膀，另一只手磕出烟来塞进嘴里。看来我把你带坏了，真是对不起你爸。

我闭上眼睛伸出手挽住他的胳膊。没关系，他不觉得这样不好。你应该庆幸我没有母亲。

他不再说话，用手轻轻的摸着我的头发。他身上的烟味很淡，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白沙。那是娇子所特有的香味。

我们拥抱十分钟之后我起身，继续坐到乏味的桌子跟前。我打开数学题集等着他什么时候出去过夜。但是他只是静静躺在原处毫无动静。我叫他，也没有反应。我转过脸仔细看他，他却已经睡着。他面朝墙壁缩成一团。在这样闷热的夜晚，究竟是什么让他寒冷如同掉入万丈深渊。

我心疼的看看他，随后移开目光放轻动作，继续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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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乐队因为前途问题终告解散。在我于八月中旬再次踏进秘星罗大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找不到原来的味道。何平站在调音台后面，同另外一个后朋搭档。两个人站在一起确实养眼。我只是看看他们，看看这些为世界所不容的反抗者们，再继续回去保持我的表面文章，和骨子里最终的向生妥协。

（因为我不能对死看透，所以我选择向生妥协。）

我站在门口掏出娇子点燃，抬头看了看不太圆的月亮。我来来回回地走了几趟，并非焦躁亦不是烦闷，只是空洞。我的心中，好像除了音乐与混乱之外只有空虚。这是可怕的发现，同时我也悲哀的发现，我其实毫无办法。

对于生活我没有切肤之痛，对于理想我朦朦胧胧。甚至于双亲，对于我来说，都难以引起伤感之情。能够让我联想到感情与充实等词汇的，似乎只有何平一人。

我静静站在木门正前方，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发现自己是在爱着自己的哥哥，从我空洞的心中生出的亲密热爱，全部指向这个表面无谓的抑郁哥哥。这并不可怕，因为他是我的哥哥，我们应该互相爱护。

我轻轻笑着，扔掉烟屁股，重新推开雕花木门。我听见何平在放绿日，看见我举起酒瓶致意。其实我知道，他的理想，就是完全没有理想。他是不想思考明天的人，想让自己没心没肺快快活活。

很高兴，他最终承认了自己的失败。

我坐下，要了啤酒。慢慢喝，用以回敬我那美丽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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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等到何平下班，他的搭档跟另外一个女孩走了，两人看起来完全一搭。何平孤身一人边磕烟边走过来把我一揽。我说你女朋友呢，原来你被踹……

他莫名其妙的看看我，恍然大悟说哦你说校花吧，她大众情人，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笑笑拍拍他的肩。你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哪，真可怜。

他闷哼一声，回答我：你哥就没招人待见过。

此时此刻何平的哀怨表情配合他的一头乱发十分可爱，只是我最终没有笑出声来。因为他自以为成功深藏心中实际却抑制不住的孤独与挣扎，让我无法忽略。他表面的大无所谓，已经不能够在我面前掩饰更多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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