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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千里寻红军 喋血祁连山一（第1页）

一

杨毅一行五人用了两天顺利穿过草地，在松潘县补充粮草后没做停留，终于在腊月二十八这天出了九寨沟进入了甘肃省界，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这里也是国民党的天下，至少四川白狗子和藏兵的爪子够不到这里，看看疲惫不堪的方政委和依然虚弱的韩泉，杨毅建议大家在陇南城附近一个名叫马街的镇子里多住几天，好好恢复恢复体力，过完年初六再走，方政委算了下时间，觉得能在黄河化冻之前赶到靖远，安全过河没啥问题就同意了。

这一路上只要有时间，杨毅就跟方政委学习使用枪支、弹药，十几天时间不但把驳壳枪、步枪、花机关、轻机枪学了个遍，实弹射击技术也越来越好，当然打得最准确的还属步枪和驳壳枪，花机关和轻机枪他打过两梭子子弹后就放下了，对于这两种一眨眼几十发子弹打出去却碰不着目标的枪支他实在提不起兴趣，让他看来这两种枪就是给那些眼神不好手头没准的二杆子准备的玩意儿，纯粹是碰死耗子的瞎猫，现在中正式和驳壳枪就是他的最爱，方政委的白朗宁他也打过几枪，他觉得这白朗宁真心不如他的飞镖好用，30米距离七发子弹打完，不等换弹夹敌人就到眼前了，那时候这枪还不如砖头好使呢。

在马街住的这几天不能再随便打枪了，杨毅就学着分解拆卸组装枪支，白天睁着眼练得差不多了，就蒙着眼或夜里拆装枪，白贤芝对杨毅的进步之快感到极其惊讶，她觉得杨毅就是个天生的枪手，部队里最好的神枪手可能还赶不上杨毅的左手用枪，跟他的右手就差的更远了，把长短两枝枪的零件混装在一只布袋里，杨毅骑在马上可以在一分钟之内组装起来再把摆在100米外的30块拳头大的石头全部打碎，简直是匪夷所思，自己这可是为红军捡到宝了。

捡到的宝不仅仅是杨毅一个人，静心和韩泉也让方贤芝喜爱至极，静心打枪投飞刀虽说比不上杨毅但也算高手，她的长处是医术，不论是枪伤刀伤，发炎化脓都不要紧，静心用小刀把腐肉清除后用配制的草药糊糊一抹，十天半个月就能收口，另外把脉瞧病开药方也很在行，这十几天一直在车上奔波，天气又是奇冷，可是韩泉却一天天明显好了起来，在镇子里这些天，甚至能骑马在野外奔跑了。

韩泉这小伙子又是一宝，他是猎户出身，挖陷阱下套子，冬天都能抓到野兔野鸡，枪打得也很好，尤其拿手的是扔手榴弹，六七十米的距离能把手榴弹扔进水桶里，这手连杨毅都自愧不如，他也能扔这么远，但准头就差多了，十次能扔进去一次，还是蒙上的，韩泉可是十把十进无一落空，韩泉说他这手活是从小用石头打兔子练出来的，方政委认为光靠练是练不出这么神准，她说杨毅打枪韩泉投弹都是有天赋。

杨毅、静心、韩泉和韩露前些日子练习打枪，弹药消耗的很快，缴获的那些弹药过完年就没剩下多少了，考虑到过了黄河就可能与马步芳的骑兵遭遇开战，方政委把剩下的弹药控制了起来，不再让四个人实弹射击了，只是让他们去镇子外的山沟里练习骑马、马上劈杀和练习投弹。

不能打枪可把杨毅憋得够呛，过了年也就勉强14岁的杨毅很有些初生牛犊的潜质，初五一早说了声练骑马去，就一个人骑着枣红马去了陇南城。

陇南是甘肃最南端的城市，与四川的广元和陕西的汉中紧邻，陆路相通，很是繁华，这里驻扎着国民党西北军的一个加强团，还有一个地方保安团在维护治安，市党部属下还有警察局维护市政秩序，防御力够强，但是彼此也因为利益不均经常发生摩擦，守卫城门的是保安团的士兵。

陇南东靠青海西邻宁夏，来往商客骑马背枪的不在少数，一些商队甚至还带有机枪之类的重家伙，不过只要有路引，也就是商队所在地开具的证明信，交够过路费和货物税，就可以顺利进出城，城门关卡虽说要检查，但却是盘查货物价值核算税款，对防身武器和弹药并不禁止。

杨毅骑马进城没有带枪，只扎着飞镖腰带，进城时保安团的士兵看他就一半大孩子什么都没带，连身上都没检查，要了他两个铜子儿的城门税就让他进城了，陇南城是杨毅自打记事时见到过的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他可真有些像红楼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眼睛都不够用了，一切都是那么新鲜，在巴西的县城，做生意大都沿街摆摊，只有酒楼客栈和少数货店粮店才开商铺，这陇南城里沿街却没有摆摊的，家家都开着铺面，打着幌子或者有伙计吆喝揽客，杨毅没头没脑毫无目的的牵马漫步，就听着有小孩子在喊：“卖报卖报！西南时报，马家军在高台大捷，歼灭赤匪一万多人，赤匪残部向祁连山仓皇逃串。”

杨毅一听大吃一惊，连忙跟报童买了一张报纸，可他不知道高台是什么地方，握着铜板问报童：“兄弟，这高台是什么地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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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童颇不耐烦：“我怎么知道高台是哪儿啊？老板这么说我就这么吆喝，你想知道的话，看地图不就行了，家里没有书店和邮局都有卖的。”

杨毅一听正中下怀，跟着方政委走了一路他太知道地图的重要性了，把铜子儿给了报童，就去找书店，经人指点他来到一家大书店，里面的书可真不少，杨毅对书的理解就是经书，枯燥的很，丁点儿也没兴趣，直接问柜台伙计有没有地图，伙计就给他拿了一本全国地图册，杨毅记得方政委缴获邱楚生的地图时非常高兴，说是宝贝，那是一张大地图，可这书店的地图却是一本书，这么小，有用吗？杨毅心里没底，就问伙计：“大哥，有那种单张的大地图吗？”

伙计说道：“哦，你说的是各省的单张地图吧，我们这里没有，你要是想买，出门向东走第一个胡同向北，到北大街，往东不远过了警察局就是邮局，邮局里有卖单张的各省地图。这本地图册您还要不？要，我就给您包起来。”

杨毅就让伙计包起来，交了钱，拿上地图册出门牵上马，按着伙计指引的路线去了邮局，路过警察局门口时，杨毅眼一亮，他看到站岗的黑狗子和进出院子里的黑狗子，都背着一把盒子枪，心里大喜，“格老子的，这么多的盒子枪，子弹肯定海了，爷们的子弹就落在这警察局里了。”

杨毅把马拴在邻近警察局的小饭馆旁边，要了一碗刀削面，问伙计道：“大哥，那边的警察局是做啥子的，家里丢了东西他管不管？”

伙计看看现在不是吃饭的点儿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小兄弟，你家丢了东西吗？要是很值钱贵重的东西倒是能在警察局报案，不过能不能找回来就难说了，里面黑着哪，没钱没权哪能支使动那些警察，哼！跟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收治安保护费起劲着哪，谁要是不给安个乱党的帽子就得让你倾家荡产，巡警们也管街上的治安，大都是马后屁，人家打完架他们才出来。”

杨毅说道：“谢谢大哥指点，我在城外住，东家丢了几头大牲口，让我进城问问警察局管不管，大哥，这警察局早晨啥时辰上班啊？城门啥时候开呢？明儿个东家一早就过来找人。”

伙计说道：“城门开的早，天一亮就开了，南来北往的商队多，起得早，城门早开早收过路费和货物税，保安队自然积极，警察局开门就晚多了，这些黑皮懒着呢，太阳上三竿才上班，跟你东家说不用来早了，来早了人家也没人。”

杨毅吃完汤面付钱时多给了伙计一个铜子儿，让伙计帮着照看一下枣红马，说自己要去邮局办事，伙计自然满口答应。

杨毅进了邮局跟办事员说明要买单张的大地图，办事员问他买哪个省的，杨毅哪里知道哪个省的，就说学校给孩子们上课用的，哪个省都要一张，办事员一听高兴了，给杨毅卷了12张地图还抱歉说地图不大全，以后会再进的，并推荐杨毅买两个地图筒装地图，好携带，杨毅自然同意，付了5块大洋，背起地图筒出了邮政局，然后围着警察局慢慢转了一圈，看清楚了场院和房屋的结构，这是个沿街院子，除了主建筑三层办公楼，院子里还有一排平房和一个马厩，楼房的东山墙是院子大门，大门有门房警卫，办公楼大门口也有背枪的警卫。

看明情况杨毅回到小饭馆，谢了伙计，上马快速出了城门，马街镇离陇南城不过10来里地，一会儿就回到了住处，客栈里方政委静心几人为过了午饭点儿杨毅还没回来正着急呢，一见杨毅进屋，方政委就沉着脸批评道：“杨毅，这半天你上哪儿去了，静心他们把东西山梁找了个遍也没找到你，你背的是什么？莫不是你一个人就进城了吗？你知道大家心里多着急吗？”

杨毅没理会方政委语气的严厉，急忙说道：“方政委，我有咱们红军的最新消息了，情况不太好呢。”说着把怀里的报纸拿了出来。

方政委一听，也不顾教训杨毅了，急忙接过报纸看了起来：“民国二十六年二月十四日通讯：国军西北剿总副司令马元海部2万骑、步、炮兵于元月九日包围了被赤匪占领的高台县城，随即展开强势进攻，激战10天，收复失地，击毙赤匪第五军军长董振堂、第34师师长陈树湘、师政委程翠琳以下万余人，缴获无算，赤匪徐向前残部向祁连山区仓皇逃窜，西北剿总司令马步芳将军已在酒泉、敦煌一带部下天罗地网，歼灭徐部赤匪西路军指日可待。”

读到这里，方贤芝已经泪流满面，手颤抖的几乎拿不住报纸，董军长才40岁出头，陈树湘和程翠琳更年轻，都是四方面军骁勇善战的将领，方贤芝跟他们都很熟悉，如今却被国民党匪军杀害，怎不让人痛心疾首，由此想到西路红军遭此重挫一定危机万分，自己的丈夫林子健更是个拼命三郎，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方贤芝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擦干眼泪坚定不移的说道：“马上收拾一下，我们立即起程，以最快的速度渡过黄河向祁连山进发，找到大部队跟马家军拼了，杨毅、静心、韩露、韩泉，此去西行一路肯定凶险万分，红军也到了生死危亡时刻，就是找到大部队也是九死一生，我是一定要去找我丈夫的，你们好好考虑一下，可以不跟着我去冒险，我绝不会怪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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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说道：“我和静心姐发过血誓，答应师父要去投红军的，我们一定会跟着你的，跟着红军能多杀国民党白狗子，大不了一死去找我师父好了。”静心点头赞同弟弟的说法。

韩露也态度坚决的说道：“我也要到队伍上找我们家春生去，我和我弟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现在能参加红军杀白狗子再好不过，多杀几个白匪为我公婆和宝儿报仇，我们也铁心跟你去。”

方贤芝心里少许轻快了一些：“既然大家决心去找大部队，那赶紧收拾东西，杨毅你还没吃饭吧，厨房里我让他们给你热着呢，赶紧吃饭，吃完就走。”

杨毅忙说道：“韩露姐，你去把饭帮我端来，我还有事要跟方政委说，方政委，我们下一步要加快速度，就不能再赶马车了，必须骑马，赶车也过不了黄河，可是我们现在只有6匹马，五个人骑，驮东西的马就不够了，另外我们练习打枪把子弹消耗了一大半，等过了黄河跟马家军打仗时子弹就不够用了，我建议咱们今儿个下午再进一次城，我看城里的警察局防备不严，听说晚上值班的人很少，我想今晚咱们摸进去，搞些枪支弹药，警察局的后院还有马厩，栓有马匹，也一起弄回来，我打听了陇南城的城门开的很早天麻麻亮就开城门了，而警察局上班还得一两个时辰呢，我们今夜得手后明儿一大早就出城，让韩露姐在这里准备好，我们一到就立即动身，即使城里的白狗子发现警察局被袭击也追不到我们了。对了，我上午还在城里的邮政局买了这么些地图，我不知道应该买哪些，就一个省买了一张，方政委你看哪张用得着就留下用不着的就不要了。”

经过了里番县的一幕，方贤芝对杨毅和静心偷袭摸哨的能力信心倍增，紧张的思考了一番，认为杨毅说的很有道理，下一段路程没驮马肯定不行，想通之后就同意了杨毅的计划。杨毅赶紧吃饭，方贤芝让静心韩露韩泉整理东西，自己则打开地图筒，看见里面竟然有十多张七十万分之一的各省地图，顿时高兴起来，把杨毅好一通表扬，表示一张也不能丢，杨毅的地图册也让方贤芝当宝贝一样收了起来，还告诉大家以后要注意收集地图。

杨毅吃罢饭后，方政委把计划跟大家详细说了一遍，让韩露在家准备好，自己带杨毅、静心和韩泉去夜袭警察局。四人各自带了一把短枪没有带长枪，长枪太扎眼不好藏，几人嫌驳壳枪的盒子太笨重，放在了家里，把枪插在怀里穿上大皮袄，赶着一匹马拉的马车上了路，韩泉赶车，方贤芝扮成阔太太，静心扮成女佣人，杨毅就一大孩子，车上没有货物，进城门时连车带人交了20个铜子儿，就顺顺当当进了城，先找了一家典当行，把大车做死当当了8块银元，看看天黑还早，大家牵马跟着杨毅围着警局转了一圈，而后沿大街游逛查看撤退路线。

看到陇南大药房的幌子上写着中西药齐全的字样，方贤芝和静心都想带些药品，韩泉在外面牵着马，杨毅三人就走了进去，静心去了中药柜买了十几块大洋的草药，杨毅跟在方贤芝身后看见她竟然用金条买药，差点儿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原来方贤芝买了一堆奎宁、磺胺、麻药、盘尼西林，还有注射器消炎粉绷带之物，足足花了五根金条，难怪杨毅惊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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