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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1页）

阿菜说：&ldo;师父给我讲过，天师与僵尸若是吃了对方的元婴，便可以瞬间增长千年功力。&rdo;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俩已经相安无事地过了多年。人们常说：一念生则凡尘，一念灭则菩提，有些东西到头来还要看心，心若是妥协了，做只是早晚的事。而对于我和阿菜而言，无论境况如何都从未有过加害对方的心思，这或许是因为我俩尚且年幼，两小无猜不谙世事，抑或是因为在这地下的古墓中需要留住一个活口来缓解寂寞之苦。许多时候我甚至会强迫自己相信后者，因为唯有这种将感情化为交易的关系，才能让我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坦然面对宿命的争斗‐‐自古天师与僵尸终将难逃你死我活的厄运，尽管我们拥有美好的心愿，却无法选择自己的命运。

阿菜说：&ldo;如果有一天我们真要打起来的话，那么一定要在古墓外面打。你这里年久失修，恐怕承受不住如此大的力量。&rdo;

我点头称是，他又说：&ldo;修炼许久，你我功力已然大增，咱们试试合力冲关如何？&rdo;

我大喜，赶忙运功行气，身体逐渐化作一道淡黄色的光芒，阿菜也已经准备完毕，身上红光大灿，就听他一声呼啸，两光突然合为一体，犹如离弦的飞箭般向着墓室的顶部迅速冲去，几乎就在转瞬间便听得&ldo;当&rdo;的一巨声，之后光芒骤散，一切重归宁静。

过了许久，阿菜坐起身说：&ldo;我们成功了！我都看见天上的小鸟了。&rdo;

我说：&ldo;哪有小鸟，撞得我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小鸟了，你看这不还在古墓里吗？&rdo;

阿菜清醒了一会儿，突然大叫道：&ldo;坏了，出大事了。&rdo;

我当时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俩把古墓给撞塌了，四下环顾却发现一切完好如初，再看阿菜，就见他从身下拿出一柄半截的桃木剑：&ldo;完了，神剑碎了。&rdo;

我接过来一看，剑的前部果真碎得无以复加，几乎可以冲水服下了。我说：&ldo;好啊，咱们约好一起用脑袋撞的，你耍小聪明用剑去刺，现在碎了吧。&rdo;

阿菜说：&ldo;我也是用脑袋撞的，只不过我太喜欢这剑，不舍得离身，所以就背在身后……&rdo;

我朝他身下看去，剑碎的位置的确与他身形颇为吻合，心中不禁暗叹：纵使是千古神剑终究也难逃被一屁股坐碎的惨剧。我安慰他道：&ldo;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人有人命剑有剑命，当年咱俩打了那么久它都没断，今日碎在你的屁股下面，可见它还是喜欢你多一点，所以说这是把很忠心的剑。&rdo;

阿菜摇头道：&ldo;我并非不舍得剑，只是师父当初特意嘱咐过我，他说我这辈子劫数连连，剑断便是一个凶兆，凶兆过后人生将会有无数的大波。&rdo;

我问道：&ldo;你确定你师父的本意不是说你在剑断之后会有许多艳遇？&rdo;

阿菜说：&ldo;当然确定。&rdo;正说着，就听隔壁墓室传来数声巨响，紧接着整个古墓剧烈地震动起来，那些砖石经不起如此大的晃动，此刻纷纷坠地。而在这一片嘈杂的坍塌声中，赫然有个沙哑的声音兴奋地叫着：&ldo;大哥，我们终于找到了。&rdo;

这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般在我与阿菜的耳畔炸开，巨惊之下，我俩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震动结束一切重归宁静，阿菜才扭过头，满脸凄然地对我说：&ldo;看，咱们的大波来了。&rdo;

我与他潜行到隔壁墓室，只见在昏暗的灯光下，三个衣着诡异的男人正陆续从墙壁上的大洞中爬出。看到这一幕我俩几乎崩溃，没想到尝试多年，通往外面的捷径只是墙上的一个洞。

阿菜带着我飞回主室。&ldo;这群人是干什么的？&rdo;我不解道。

&ldo;依我看应该是盗墓贼，咱们要想点办法把他们从这里吓走。&rdo;

我说：&ldo;不如你与我一同出去，他们看到这千年古墓已然有主，想必会走的。&rdo;

阿菜说：&ldo;你糊涂啊，他们见到你我之后肯定会带着更多的人回来，一个人好吓，一群人就麻烦了。&rdo;

正说着，隔壁墓室突然传来了说话声：&ldo;九爷，这里应该就是你说的卫国古墓，明器肯定少不了。&rdo;

&ldo;嗯，看来地图上画的都是真的，不过咱们最好小心点儿，我总觉得这古墓有种说不出的诡异。&rdo;

盗墓贼一番商量之后顺着墓道延伸的方向走去，这让主室中的阿菜颇为光火，他急道：&ldo;你保密工作做得真不好，怎么还会有藏宝图流落民间？&rdo;

我说：&ldo;这你不用问我，当年我也是很傻很天真的受害者，一切只能看命了。&rdo;

阿菜说：&ldo;这个想法可不对，你都是僵尸了哪还有命。依我说咱们应该主动出击。&rdo;说着，他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张符咒，轻念咒语，又将墙角灯台里的火油倒在了地上。几乎就在这瞬间，盗墓贼的身影便展露在了那片好似镜面一般的油泊里。我看着他们穿行于诸多墓室之中，用不了多久便会找到这里。阿菜问：&ldo;你那些机关暗器怎么都没有用了？&rdo;

我说：&ldo;你在这待了这么多年还不清楚，机关都在正门，谁能想到这群盗墓者偏偏喜欢不走寻常路，从墙上进来了。&rdo;

阿菜说：&ldo;那你有没有办法把他们引到有暗器的地方去？&rdo;

我想了想，当初在修建这里的时候，工匠们的确给墓室间的通道设了机关，但由于工程仓促多半没有成型，只留下了一种非致命的武器。我拉着阿菜来到自己的玉棺旁，从棺底拉起一座棋盘模样的东西。&ldo;它叫千机锁，据说可以变化连接墓室的通道，只不过上千年从未启动，不知坏了没有。&rdo;说着我按住上面的棋子轻轻一推，古墓中立即响起一阵巨大的机栝运转声。

阿菜说：&ldo;你看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无敌，居然做出了如此厉害的机关。只要千机锁能一直运转下去，那么这里将会是一个永无止境的迷宫。&rdo;他话音刚落，机栝声戛然而止。

我说：&ldo;坏了，八成千机锁太久不用，卡住了。&rdo;

阿菜走过来煞有介事地说：&ldo;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死机吧。&rdo;他看着棋盘上的地图，&ldo;好在盗墓贼已经向正门走去，放心，他们过不来的。&rdo;

多年后我回忆起此事，仍钦佩于阿菜的乌鸦嘴功力，似乎他总能预测出某件事的相反面，然后淡定地看着现实将他的推论全盘否定。阿菜将这一切归结于劫数，我不知道这种结论从何而来，所以对他说：&ldo;你可以试着推算一下将会发生什么事情。&rdo;

他说：&ldo;你要记住，这世界能用来推的唯有精油，我做的无非是掩人耳目罢了。不过我相信这件事情应该会很快完结。&rdo;

这时我突然想到：很快完结的反义词或许便是永无宁日吧。我埋头看着那些盗墓贼来到了正门的位置。黑暗中就听有人说：&ldo;我赵九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让老子下了回龙墓。&rdo;

一个伙计问：&ldo;您说这里埋过皇帝？&rdo;

赵九点点头：&ldo;你看这墓室的格局，两侧是耳室，中间这条甬道直通陵寝，取的便是万国来朝之涵义……&rdo;他正说着，一只脚已然踏入了机关的范围。只听&ldo;啪&rdo;的一声脆响，墙壁上突然she出数支短箭，直奔他飞去。赵九见此情形立即倒地向后滚出数米，狼狈地躲过了箭矢的攻击。众人赶紧拿出强光手电筒向甬道中照去，只见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好似蜂窝般的机关发she孔，一旁的伙计颤巍巍地问：&ldo;九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办？&rdo;

赵九想了想：&ldo;依我看咱们得从这里穿过去。&rdo;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架劲弩，将绳子前端绑上爪钩。扣动扳机，钩子很轻松地便抓住了甬道尽头的一块岩石。他卸下了沉重的工具，仅背着随身的登山包，带着一个伙计爬上了绳桥。

出乎我和阿菜意料的是，机关没有被触动，我俩又是崩溃不已。阿菜说：&ldo;你看，思路决定出路，咱俩活了那么久，脑子里全是顶上的洞，多可悲。&rdo;

我心中混乱不愿多说，手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此时那伙计已然从容地进入了主室，我说：&ldo;你看这可真是人间的一小步，妖界的一大步，他们迈进了这里，你我恐怕再无宁日。&rdo;说话间再看赵九，他也马上要走出机关阵的范围，就在这关键时刻，那张装在他口袋中的藏宝图突然滑了出来，径直掉在了甬道的地上。电光石火之间他一个后空翻恰好落在了机关的边缘，但是尾随在他身后的那伙计可就遭了殃。地图刚一落地，数支箭矢立即she出，直朝他飞去。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他借着绳子的力量向上一荡，陡然飞起半米多高，双手紧紧地抓住了洞顶天花板上的凸起，堪堪躲过了致命的暗器。赵九大喜道：&ldo;你小子真厉害，这都能躲过去。&rdo;话音刚落，就听&ldo;咔嚓&rdo;一声，整个甬道的天花板全都掉了下来，瞬间便把那伙计压成了肉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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